不上殿来,那就要问奚刺史包含什么祸心了?」
胡浩仍然在笑,啧啧摇头道:「霍大人拐弯抹角做什么,若是大事,快些说
出来才是。婆婆妈妈,可不像霍大人先前的做派,莫不是有甚顾虑么?」
群臣中身居高位的,明白事理的,心头均是大震。
霍永宁回京之后一改常态,像只跳梁小丑,熟知他为人与能耐的,均猜想还
有后招,不想会忽然在这一刻掀了开来。
靠的不是胡浩的三言两语。
侍中大人的云澹风轻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手中握有什么胜机胸有成竹,而
是他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正以一身铮铮铁骨昂然而立,直面这一干妖魔鬼怪!朝堂上侍中与中书令针尖对麦芒,霍永宁每说一个字,气氛就紧张些许,而胡
浩后退了两步,殿外也有侍从悄悄给路过的宫女身上塞了个片树叶,辗转抵达宫
门口,落到在树下纳凉的闲汉胸前。
闲汉似被树叶惊扰了美梦,不耐烦地拍了拍,满腹牢骚地离去。
「胡大人……做事不可太绝!身为朝廷命官,更不可假公济私。大秦国天恩
未曾亏待于你,你怎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霍永宁几乎字字泣血,越说越怒,戟指胡浩大骂道。
胡浩不住地警醒自己镇定心绪,寻找霍永宁言语中一丝一毫的漏洞。
这不是为了口舌之利,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当尽自己最后力量,将这个行
走在暗影之间的邪恶组织尽可能地挖出来。
世人或不知他们的真面目,但是吴征等人一定会知道!「血口喷人。」
胡浩失声而笑,手指点着霍永宁道:「霍大人啊霍大人,你在朝中装了几十
载的忠君爱国,如今陛下刚刚驾崩,你就露出真容来。搅风搅雨搞得朝堂不得安
宁,竟敢还在金銮殿上妄加指责重臣,霍大人可称得上是狼子野心了。」
一席话说得群臣心中颇为赞同,却让梁俊贤颇为难堪,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道:「两位大人就事论事,切莫徒逞口舌之利。」
「臣不敢。殿下,这人鹰视狼顾绝非善类,请殿下务必当心,莫要上了他的
大当。」
胡浩借机在梁玉宇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向霍永宁傲然道:「正如你霍大人所
言,金銮殿上,群臣眼前,你且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若是冤枉了本官,先帝不与
你干休,殿下不与你干休,诸位大人也不会与你干休!」
大秦股肱重臣,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霍永宁心中苦笑。
不把压箱底的家伙都拿出来,今日恐怕前功尽弃了……也罢,也罢,吴征九
死一生,不对,十死无生,就算还活着,他是燕皇儿子的事情,还是留给燕国自
行去闹腾处置罢。
原本等燕国掀开这件机密事最能服众,可惜眼前的大事,分毫都错不得,也
等不得了。
大殿的空气似乎凝固,殿外惶急的脚步声打破了个中沉寂。
一名太监几乎连滚带爬地撞进大殿跪地颤声道:「启……启奏殿下,各位大
人……骠骑大将军府有本启奏,迭大将军与其女迭轻蝶正在皇城外候旨……」
「胡闹!」
屠冲向梁俊贤一鞠躬,对着小太监大骂一声道:「迭大将军还要候什么……」
「迭……迭大将军在……在寿棺里……迭小姐披麻戴孝哭泣不停,乞求上殿
……」
小太监结结巴巴,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完,也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骠
骑大将军死了!不同于年老体衰的先帝,迭云鹤功力高深,年纪也不算大,忽然
身死,加上此前霍永宁的言论,可想而知内中隐情一旦揭开,足以举国震动。
「什么?」
梁俊贤几乎跳了起来。
不仅仅是迭云鹤的死足够震惊,也因为迭云鹤也是反对他登基的重臣之一,
他心里砰砰大跳,彷佛前路越发光明,禁不住颤声道:「天妒英才……小王,小
王,当立刻前往……」
「殿下且慢!」
霍永宁阻止了他,道:「迭大将军身故固然让人痛心,可当是时,先应查明
真凶告慰迭大将军在天之灵才是。殿下可先宣迭轻蝶上殿,问明前后缘由。」
「也对,正是!来人,宣迭轻蝶上殿!」
迭轻蝶一身素缟,眼角泪痕犹然,在内侍的带领下一路上殿,身旁另有一名
长须男子跟随。
那男子走得越近,越多人认了出来。
此人向来木讷不好言语,可看得出平静得近乎呆滞的脸上,现正因义愤填膺
而扭曲着微微颤抖,锋芒毕露的目光直射胡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