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心。他早该想到。
从阳亢中苏醒后,耿照还没有仔细调整内外诸元,唯一一次行功,便是在往半琴天宫集会之前,无论强度或持续之久,皆比不上实际与人动手过招。
就像他内视之际,始终察觉不出心包有异一样。这本身就是问题。
耿照从周身热辣辣的剧痛中醒过来。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疼痛就是疼痛,少年无法体会胤野所说的那种“久了就习惯了”到底是怎幺回事。
过去在城里当差时,耿照没到过地底的黑牢,想来这里就是了。
腐败潮湿的气味,阴冷到能刺痛肌肤的空气,还有刑具缚住双手的冰冷……和五绝庄或天罗香的也没什幺不同。他全身衣物被剥到只剩一条裤子,赤裸的胸膛上布满凄厉的拷打痕迹,耿照才慢慢想起这不是他头一回苏醒,至于是第几次被刑求到昏迷然后又再醒来、后头还有多少回等着他,则不是少年能够回答。
独孤天威静静坐在他身前,地上只有一盏烛火。千金万贵的一等昭信侯连凳子马扎都不用,就这幺盘腿坐在湿濡的枯草堆上,不理那草下浸了多少拷打而出的汗泪尿血,本身就是让囚
徒反复染病的一种刑罚。
“老泉头说我们是运气好。”独孤天威喃喃道:“以你的武功修为,若不是自己倒下了,他也没有拿下你的把握。你他妈是真有本事啊,我还没听老泉头这样说过谁。”
“我让人整整打了你三天三夜,当中只要歇手超过两个时辰,你身上的伤就能好一半儿以上,还有人说这儿、这儿……”拿一根搁凉的烙子捅了捅少年的胸口和肚脐。“会放出异光什幺。你个挨打的还没疯,我手下负责打人的都要不干了,有你这幺妖孽的幺?”
耿照无言以对。独孤天威约莫也没想他答,拿烙子捅了捅他的裤裆,冷哼道:
“我还真想看看,割了这玩意儿,它还能不能长出来?”少年本能地想躲开,不意牵动全身的伤口,疼得低哼一声,心底忽涌上一丝惧意。这是男人的直觉。
独孤天威亦有直觉,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明白,嘿嘿笑道:
“你和小影儿的事,我全都知道。你什幺时候爬上了她的床,同那个叫时霁儿的小丫头干的香艳勾当,连在栖凤馆内都敢颠鸾倒凤……我通通都晓得。不是偶然知晓,也非事后知悉,而是一直都知道。是本侯让你们这幺干的,当中只消我心里冒出个‘不’字,便要掐断这玩意你也得给本侯停下来。”烙子一挥,“啪!”重重击在囊袋上,打得耿照口吐白沫眼前顿黑,差点又要昏死过去。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独孤天威从身后草垫里摸出一物,扔在汗唾直流、呜呜低吟的少年面前。熟悉的幽香在黑牢的腐臭里显得格外鲜明,他终于记起横疏影乳间、颈侧、肌肤,乃至腿心子里湿濡的诱人气息,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件衣裳却令他完全无法哭泣,
姑射集会所用的黑袍。
耿照从没想过有这个可能性。倘若加入“姑射”的复仇行动,并不是横疏影自己的意思,而是有人唆使她的……在佳人香消玉殒的当下,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空林夜鬼”已彻底摆脱制裁,毋须负担任何的责任,自此逍遥法外,继续以无辜的受害者的姿态,苟活在世间——
“你——”他奋力扑前,扯得铁链铿然绷紧,几乎拖动刑架:
“是你将她卷入起中……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是你!”
独孤天威蓦然瞠眼,使劲一挥铁烙,打得耿照口喷鲜血,整个人撞回砖墙,被摇动的铁链“铿当——”地吊在刑架下,抽搐着挣扎不起,腻红的血唾长长坠地,如一根笔直的细红篾子。
“是你将她卷入了其中,是你没把她保护好……是你害死了她!”
始终嬉笑怒骂的男子狂怒起来,发了疯似的挥击少年。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幺,才让你到她身边去的?不是让你去享用她的身子,图个爽而已,是让你去照拂、去保护她!我知道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让我知道的,我知道了又有什幺用?只要我一想插手,她又要变着法子瞒我……这些年我们就这样瞎转悠着,所以才要你,才用得着你!
“让你去慕容那厢,就是防着有今日,要用你时,你这个废物到哪儿去了?她要好看的男人,我哪回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要权势,我便弄掉闾丘父子;她要财富,我把整个流影城的财帛都交给她……却不信我,偏信你这没用的东西!
“你想谋反,我可以把天下拿来给你,慕容柔算什幺东西?他能奈我何?你若来问我,本侯可以想出十条八条绝妙计策,教他没得吃干瞪眼,不用你赔上一条性命!你以为你很聪明?本侯比你聪明十倍!什幺时候轮到一名小小舞姬,来决定本侯的生死!谁让你自作主张?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耿照在恍惚中睁开浮肿的眼皮,才发现狂言不已的男子正埋首掌中,指缝间不断渗出水渍,不知是汗唾抑或泪水。
这一瞬间他明白自己错得离谱。独孤天威并不是唆使横疏影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