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苏态度这么积极,袁祝很是高兴,但她又有点心疼自己这位导师。老苏人好,所以学生们都挺喜欢他,但也正是因为老苏脾气好,总是默默扮演着“保护伞”的角色,所以时间长了,组里确实有人有点儿蹬鼻子上脸。
老苏本人科研水平不错,前几年手底下也一直有学霸级别的博士后,所以借着几篇大文章,老苏坐上了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的位置,也算是当官了。但当了官的老苏眼瞅着头发越来越稀,皱纹越来越深。袁祝心想,因为科研做得好所以升官的老苏如果在任期间科研成果不够,那么他就会沦为研究所的笑话,这件事情也会变成高年级博后和博士忽悠低年级小白们的谈资,然后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就像她曾经从刘鸣炜那听来很多大料然后又添油加醋二次创作把八卦又“传承”给师弟师妹那样。
说白了,老苏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师,更是做科研的好手,但老苏既不会搞人际关系,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也不会搞政治,老谋深算,阳奉Yin违,藏巧于拙,韬光养晦。除了肚子有点大和不近视戴眼镜之外,说白了老苏是个极为典型并且非常符合标签化的科研学者的人。所以老苏面对组里一帮鸡飞狗跳的人和事的策略就是和稀泥,面对上面各方势力的策略,则是学者典型的作为,谁掌权就依附谁,谁当官就忠于谁,说好听点叫不搞派系斗争,说难听点儿就是墙头草,那边都能倒。
从老苏办公室出来之后,袁祝转头又去找了那位青年才俊刘鸣炜。
袁祝读硕士的时候,正好刘鸣炜在老苏手下做博士后,老苏顺手就把这两个自己看着挺顺眼的北京小孩儿安排在一起搞实验。得亏了老苏这个决定,当年一问三不知的实验小白袁祝跟在刘鸣炜的屁股后面从零开始,学习做科研。
在青年才俊的悉心指导下,袁祝迅速从愣头青成长成为优秀的硕士研究生,还很幸运地发表了一篇质量颇高的小文章。
袁祝硕士毕业的时候,刘鸣炜正好博士后出站。凭借着第一作者身份在Cell杂志上发表的封面文章和老苏力排众议的保举,刘鸣炜得以在所里以特别科研助理的身份过渡两年,然后凭借着国家优秀青年科学基金的支持,终于在前年成立了自己的课题组,一跃成为正高职称的独立研究员。现在刘鸣炜课题组已经初具规模,两个在读博士和两个在读硕士,四个女孩儿都比较有上进心。照此发展,刘鸣炜获得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也应该是指日可待,有如探囊取物。
人不到四十,房子车子妻子儿子都有了,事业也是风生水起,刘鸣炜真可谓是春风得意羡煞旁人。
袁祝出国之后也一直和刘鸣炜保持着联系,两个人时常通过邮件讨论一下科研和实验。刘鸣炜没少听袁祝抱怨博士一年级不适应新环境、lun敦一年四季总是淅沥沥地下雨、英国的水质非常差每天洗澡都会掉很多头发、英格兰足球流氓喜欢挑事但又十分菜鸡,诸如此类的碎碎念。当然,袁祝也不光是对着刘鸣炜输出“垃圾话”,她时不时就给刘鸣炜的儿子网购一些玩具或者衣服,也算是和师兄拉拉关系了。
这次袁祝来找刘鸣炜不仅是为了见面叙叙旧。去年春天的时候刘鸣炜的爱人张梦睫怀二胎三个月的时候意外流产了,袁祝当时在lun敦忙得不可开交,没顾得上安慰安慰张梦睫,所以这回回国要好好当面问候一下。
第6章 6
其实袁祝和她这位“师嫂”张梦睫一开始算不上太熟悉,张梦睫是学建筑设计的,和他们搞科研的不是一个圈子。袁祝也总调侃刘鸣炜走了桃花运,作为一个理科男,居然娶了这么个“高大上”专业的老婆。
当时张梦睫是刘鸣炜妈妈的硕士学生,本来秦艺芬教授岁数大了不想再带学生了,但是张梦睫对秦老师做得古建筑研究和修复的课题特别感兴趣,三天两头儿的去秦老师办公室请教。张梦睫软磨硬泡,秦老师见这个小姑娘人温温柔柔的,但是有那么一股子执着和钻研的劲头,于是就收了这个学生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古建筑研究和修复这个方向在建筑系比较冷门,系里图书馆的资料比较少,所以秦老师常常喊张梦睫到家里去参阅自己的私藏。见张梦睫小姑娘一个人从福建大老远地到北京来念书,秦老师常常留张梦睫在家吃饭,这么一来二去的,张梦睫经常能见到回家吃饭的刘鸣炜,时间久了,两个人似乎很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可见,秦老师这是下了一盘大棋。
刘鸣炜和张梦睫办婚礼的时候正好是袁祝刚开始跟着刘鸣炜做实验的那个当口。张梦睫娘家远在福建,婚礼上很多细碎的事情娘家来不及照顾,刘鸣炜这边儿对这种事儿也不太灵光,于是袁祝就自告奋勇地帮着忙前跑后。
袁祝如此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绝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乐于助人,而更主要是为了讨好刘鸣炜,给师兄留个好印象。实际上刘鸣炜确实因此很感谢袁祝,并且“买一送一”,张梦睫对袁祝的感激之情来得要比刘鸣炜更加强烈。袁祝随口说过一句喜欢吃话梅果脯之类的零食,结果张梦睫在婚礼之后特意千里迢迢带给她十多斤各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