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一斑。你说我节俭,又能节俭多少?那些奢费之物,我不用,仍会送来。我节俭,一来奢华艳丽之衣饰于我不过尔尔,二来是时刻在心里崩着一根弦——所谓天下久安,唯在民心,一旦骄奢忘形,天下危矣以俭养德,不该是虚言”
话说到这,顾宛之忽地笑了。
南宫戍正听得出神,道:“笑什么?”
顾宛之笑得有些无奈,只道:“我如此做,也不过是如你先前所言,做给自己罢了。别一时放松了心神,忘了先父遗志、内心所求”
南宫戍握住顾宛之的手,道:“小宛,你总是让我、让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有许多为难,不能如你一般时时节俭,可我心里,同你是一个心思,你可明白?”
回握着南宫戍的手,顾宛之笑了,道:“知道你心思,才把这些话说与你的”
看着顾宛之面颊上一抹绯色泛开,南宫戍一手揽他在怀,道:“小宛,遇见你,我搭上命也值”
顾宛之紧起身道:“小子,胡说什么呢!还不打嘴!”
南宫戍连道:“好、好、好。”说着连打了三下嘴,又道,“小宛,你可知道,你这话说得与周御史月前的上疏如出一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见了朝中杂报,读了那上疏才有此言。”
“哦?你所言这位御史是?”顾宛之追问道。
“是巡查御史周驰,周宾王,昔年曾是何常将军的门客,后因代何将军作文,得圣上赏识,初入门下省,如今已是监察御史。去岁,他巡察京畿、淮南两道,深有所感,才上疏言时政。其言深得圣上之心,遂抄录入朝中杂报,着众臣传阅,我也有幸看了”南宫戍说道此处,只觉得顾宛之也无应答,看过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不由道,“小宛,你想什么呢?”
顾宛之缓过神来,只道:“没什么,在想你说这上疏呐,具体如何,说来听听。”
南宫戍道:“一时全说也说不过来,只说几句深得我心的吧,与你所言也相去无几。”略沉了沉,背诵道,“‘往者端显之初,率土荒俭,一匹绢才得粟一斗,而天下帖然。百姓知陛下甚忧怜之,故人人自安,曾无谤讟。自五六年来,频岁丰稔,一匹绢得十余石粟,而百姓皆以陛下不忧怜之,咸有怨言,以今所营为者,颇多不急之务故也。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蓄积多少,唯在百姓苦乐。’这话,是不是与你所言一个意思?”
顾宛之听得面上稍显忧虑,又带几分欣慰,眼神却远,南宫戍叫了一声:“小宛?”
“他这话说得甚是在理。”顾宛之眼中一亮,看着南宫戍,又问,“不知圣上可纳谏?”
南宫戍笑着点头,道:“圣上看了大加赞赏,弃了扩建避暑行宫的主张,另止了一些器物营造之作。”
顾宛之点头,道:“我是不能进谏的,有这位御史做了此事,倒是全了我的心思,我要谢谢他呢。”
“我倒可以代你谢他,那你又拿什么谢我呢?”南宫戍一拖顾宛之的手,把他揽进了怀里。
顾宛之挣扎道:“臭小子,少来诓我!”
南宫戍耍赖道:“我不管,你是一定要谢我这一回的”
“去你的”
顾宛之这话还没说完,南宫戍就在他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亲得他的脸刷的红起来。
南宫戍抱着他,笑道:“反正你是欠了我的,今天不行,下回,一定叫你还给我!”
顾宛之翻身起来,道:“怎么,要走么?”
“舍不得呀?”南宫戍一脸赖皮相。
看着他那样子,顾宛之笑而不语。
“就知道你舍不得。”南宫戍刮了一下顾宛之的鼻尖。
给南宫戍披上衣服,束好腰带,送着他到屋门口,南宫戍道:“别出屋了,天还没暖透,你别着寒气了。”
顾宛之嗯了一声。
南宫戍笑道:“知道你舍不得我,我给你带了个好玩意来,昨天给他们拿去看着了,也没跟你提起,待会我走了你去看看。”
“什么东西?”顾宛之抬眼问。
“还记得那只狡猾的鹞子么?”南宫戍笑得狡黠。
“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我让它先认认门啊,以后好给你送信儿。你那信鸽不肯匀给我,还不许我自带么?”说罢,南宫戍一转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哎!不行”待顾宛之去追,南宫戍已然远了。
看着这只金色眼睛的鹞子,顾宛之笑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鹞子那眼睛跟他真是一般刁滑的”
少年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满脸满足的笑。
“傻笑什么呢?”顾宛之道。
少年比划道:终于见郎君开心了。
顾宛之一怔,笑了。
南宫戍离开顾宛之身边,仍是去了灼灼居。
桃夭束了利落发髻,一身窄袖素衣,端坐在屋里看书,见魏王来了,起身施礼。
南宫戍托了一把,盘腿坐下了。
坐了半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