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桃夭看了一会儿,见他是赶路而来,头上还带着汗,就去吩咐人去浣条丝帕来,又给他倒了一碗水放在边上。
南宫戍擦了脸,饮过水,将那水杯往桌上一撂,眼光一转,看着桃夭道:“我想你去查一个事。”
“殿下尽管吩咐。”
“你去查查御史周驰当年是怎么进的将军府。”
桃夭愣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道:“殿下怎会忽然想查周御史?难道他”
南宫戍摆了摆手,道:“不是那个意思,别乱猜。我只是想”略思忖了片刻,又道,“周御史布衣出身,以前曾是何将军的门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将军是什么人?前梁高祖被贬晋阳侯离京的时候,他是作为家将跟着走的,至起事时,他就在陛下帐下了,后来齐王叛乱,他身中三箭仍死守宫门,终捱到援兵来救他今时虽非大权在握,与圣上的关系却非比寻常。彼时,周御史仍是一介布衣,纵然才华难掩,也不是能随意进柱国将军府的。到底是谁,引荐他进得将军府,这事你得帮我查清楚。”
“难道”桃夭揣度着道,“殿下以为,他与顾郎君有牵连?”
南宫戍沉吟不语。
桃夭又道:“据传当年周御史刚刚进京时,曾暂居西丘寺一段时日”
“你尽管查吧,现在咱们都不要猜。”南宫戍打断了他,“我也只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若是咱们瞎猜了,只怕猜错。”
“是。”桃夭略顿了顿,他还是追道,“殿下,为何会想到再查顾郎君?难道他终究、终究不可信?”
南宫戍摇摇头,看着桃夭无奈一笑,道:“我总觉得,他与我做得本是一件事。所以我要查他,查得个清清楚楚,好让我二人把话说个明明白白,再无隔阂间隙才好!”说到此,南宫戍的眼里闪着光,又道,“你可不知道,眼下这样拿捏着说话,憋得我心口发闷,要憋死了。”
桃夭听着,摇头笑了,到:“殿下您呀您这性子,倒像陛下好,我立刻着人去查。”
吩咐过这事,南宫戍老老实实在府里捱了五六日。
府中琐事一如往常,小连每日除了安排日常杂物,学帐忙得他不亦乐乎。见魏王每日在府里习文练武,甚是规矩,更是省心了,打趣两句便又去账房了。
他哪里知道南宫戍心里的焦灼。
南宫戍知道自己前几天一通折腾,这两日不能再往顾宛之那跑了,总得安生一阵。况且他有心等一等,等桃夭那里有了消息再说。
可他实在是捱得度日如年,只能以刻苦用功来稍解心里的思念。
隔天一早,灼灼居的帖子就到了,南宫戍匆匆忙忙换衣裳,差点连鞋也穿反了。
到了灼灼居,话也不说,径直往里头进。
推开房门便道:“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桃夭边说边挥手让人出去带上门,而后笑道,“自去年开始查顾郎君的身世,我在报恩寺安排了眼线,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南宫戍极力压着声音道:“什么消息?”
桃夭面有难色道:“殿下,这这消息只是个大概影子,我并没拿到实据。”
“先说来听听。”
“当年周御史是端显八年进的京,本是在京中亲戚家暂居,他不肯明珠暗投,又没有门路,约么大半年时间,亲戚亦有怨怼。周御史心怀大才,自然不愿再留,几经辗转,结识了西丘寺的主持了空大师。了空大师是爱才之人,便邀他至西丘报恩寺居住。查访西丘寺里的僧人,有些年资的,皆以见过周御史为荣,谈起他与了空住持的关系,都言二人曾常常品茶谈经,周御史还曾指点寺务,所言之处无不是症结所在,让住持大为敬服。这些年虽然周御史公务繁冗,可二人还曾通信。谈到当初周御史是如何去的将军府,却各自说得模棱两可,不大透彻。”
桃夭歇了口气,又道:“去查问将军府的那头说,十年时,周御史是携了了空的帖子去的将军府。府上人见了帖子也诧异,那时了空住持虽然已经是京中颇有名望的禅师,却与何将军并无交集。府上人虽然看着了空禅师的面子递上了帖子,但想着也不过多赠些财物罢了。可将军看过帖子之后,竟然亲自将其时还一文不名的周御史迎进府中。后来的事,咱们也都知道了。又再细问下,有人说见过那帖子里夹了一张封着的纸笺,将军看过便立时焚去了可见事有蹊跷。”
“我只好着西丘那边再探,果然有些影子。当年跟随过住持的师傅说,周御史离开的前两日,曾与了空住持出游,行至后山别院附近,便让跟随的书童沙弥都回去了,只二人游去。去了有大半日,回来时候,周御史面有疑虑,似是心中有所思,了空住持却神色欣然,只劝周御史速去,切莫延误。”
“周御史回到寺中,没多久,便不见人影。那师傅报与住持,住持只是笑着让他把周御史的行李打点了,说自然会有人来取。果不其然,当天便有将军府的人来了还有一事,本来寻常的,此时看来倒显得奇怪了。”
“什么事?”南宫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