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麟一时间没明白顾荣的意思。
“你这话怎么说的,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我又岂有不用的道理?”
听顾荣这意思,好像这个能帮他安排职缺的人很有些身份地位,在朝中影响力也不小,否则顾荣也就不会说,那个人帮他安排个官职不费吹灰之力了。
可他们见又哪里认识这样的人呢?要是真有这么个人,他如今又岂会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
顾荣见顾麟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啧了一声,急道:“大哥,弟弟就说你糊涂了,你还以为弟弟编排你,可你自己说说,你有那样好的准女婿却不知道利用,不是糊涂了是什么呢?”
顾麟这才明白顾荣的意思。
原本顾荣以为,他大哥听到他这话该是恍然大悟才对,却不想,居然是一脸愁苦烦闷的样子。
“你这算盘,打错了。”顾麟皱眉摆手,说不行。
顾荣奇道:“为何不行?准女婿都不行,那还有谁能行?”
顾麟听得直摇头,重重叹了一声之后才道:“你光知道他身份地位不低,却不知道他如何的铁面无私,再者,方氏那女人被定罪那日,文国公、左相右相、林大学士、汪尚书等几位朝中重臣全都在现场,是右相发话替为兄遮掩,不叫外传方氏一事,这才勉强在外人面前保住了侯府的几分脸面,可这世上又哪有不通风的墙呢?你回来半月,想来也知道这京都里的水有多深,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年后上朝头一日,皇上便点名批评了为兄,更兼之暗指顾家家风不正,这种情况下,谁还会重用我们兄弟?这也是为兄与你写信叫你有个心理准备的原因。”
“你不常在京城许是不知,为兄那位准女婿,人最是铁面无私,别看年纪轻轻,可在战场上淬炼了几年,一张黑脸落下来,就是为兄都有些瘆得慌,不敢多言,他摆明了不想管咱们家的事,为兄又怎么能求到他跟前儿去呢?我到底是长辈,没道理将脸送到小辈面前叫人打啊,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啊!”
顾荣也不是不明白这些,但他着急啊,面子固然重要,但他的前程更重要啊!
顾不上面子了,顾荣便只好赶紧给顾麟出主意,煽动顾麟,“大哥,为何又非要你亲自去同他说呢?你是长辈,他是小辈,这自然没有你去求他的道理,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同安笙说啊,人都道养儿防老,您生养了安笙那丫头,又为她寻了这么好的一份亲事,难道她不该回报回报你吗?虽说我只是她二叔,可我可是她嫡亲的二叔,我好了,难道还能少了她的好处不成?咱们可是一家子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就不信那丫头会不懂?这些日子我也听了些那丫头的事迹,知道她如今是个不得了的,可正因为这样,不是才更应该多帮扶着家里头么?”
顾荣的这些话,顾麟又焉能没想过?
最一开始,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可是,秦姨娘之死他自觉对不起安笙,在安笙面前再抬不起头来,又哪里有脸再要求安笙帮他做这做那?
他到底是还顾着些礼义廉耻的,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就算他不顾脸面硬充着长辈身份说出来,若安笙不应呢,他又当如何?拿孝道压人?那若是安笙提起秦姨娘来堵他呢?
“不行不行,这话我说不出口,当日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亲口应承了,再不会为难安笙,这件事如果好办,我又如何会犹豫着不肯开口呢?这样难办的事情,我说了安笙又岂会轻易答应?”顾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顾荣这个法子不靠谱。
要是这个话真好说的话,他早先便说了,何苦等到今日?
顾家日渐衰落,难道他就不着急么!
可着急又能如何呢,被皇上当朝训斥,他的官其实就做到头了,他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凡有一点儿机会,他也不想放弃多年的苦心经营,可问题是,他现在真没机会了。
他知道二弟不甘心,他也不甘心,可人生在世,不甘心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真的能全都顺你的心意吗?
这自然是不能的。
经此一事,他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认命。
以前他也是不信这些的,但如今却不得不信了,人这一辈子啊,真的有命里一说,你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不认不行。
“大哥”顾荣还要再劝,却被顾麟给打断了。
“这件事不行,我说不出口,你若是说得出口,要不你亲自同她去说,就像你说的,反正你也是她嫡亲的二叔,也不是旁人,我这个当爹的在她面前已经失了威信,这种自下脸面的事,我实在做不来,且做了也没用,你不知道,那丫头倔着呢,再说这件事也是真为难,她轻易不会跟陆铮开这个口的。”
“大哥,我”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再休要提了,要我说,你不如先到大理寺去,哪怕是个闲职,总好过如今赋闲在家,你为人圆滑,又有实干,跟我不一样,只要你肯蛰伏,说不定还会有一飞冲天的那一日呢,可大哥却”
说到这里,顾麟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