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果真烧了整夜,天不亮虞行束就上值去了,虞秋心焦的厉害,她想了一宿,还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余延宗与余蔓秀兄妹再次登门探望,虞秋想从他们那里问点消息,可惜做了几回心理建设,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都几日了,还没好?”余延宗皱眉质疑。传话的丫鬟面露窘迫,支吾着道:“公子莫要为难奴婢,我家小姐她确实身子不适,昨日又受了惊吓……”“我不进去,蔓秀去看看她总行了吧?”丫鬟也是没法,如实传话。这三番五次的拒绝,躲避的姿态太明显,虞秋犹豫下,还是让人请余蔓秀进来了。前世束手旁观的是余家夫妇俩,对她下毒逼迫她的是余延宗,至于余蔓秀是什么态度,虞秋并不知晓。她家落难后,就再没机会与余蔓秀见面了。如萧青凝所说,她与余蔓秀关系很好。因为没有母亲,虞秋鲜少去别处赴宴应酬,偶尔去一次,也是与余蔓秀一起,跟着她名义上的干娘余夫人。余家帮助她许多是真,她莫名其妙对其避之不及,的确是她理亏。两人相熟,余蔓秀刚进屋就打趣道:“今日再见不着你,我就要客套地递帖子来……哎呀,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虞秋伸手摸脸,没触到那块疤痕有些不习惯,放下手,暗中吸气,保持语气平稳道:“昨夜没怎么睡,那场火可真吓人。”“是呢,我也睡的很晚,估摸着全皇城的人都没睡好。”余蔓秀在床边坐下,抓了下虞秋的手,觉得她的手也是冰凉的。慰问了几句,让丫鬟们退开,她悄声道:“你府上人说你近日一步都未出府,可是还在为三皇子的话烦恼?”虞秋微怔,然后顺势认下。余蔓秀劝慰道:“三皇子就是那样的性子,他对人和物品要求都极高,你别多想。至于婚事……”她语速放缓,若有所指道:“别人可能会因为三皇子的话有顾虑,但总有人是不介意的,比方说一块长大的……”虞秋听懂了她的暗示,急忙打断她,“我不急的,我前两日梦见了菩萨,菩萨说我不宜成亲,因为我……克夫!”轮到余蔓秀愣住了。“对,我克夫。”虞秋认真强调,“菩萨说我是克夫的命。我本来还不信,后来去找大师看了,大师也这么说。我一辈子待在家里就行,反正我爹养的起。”这还不够,她继续道:“上回不是说你家里在给你相看了吗?可有苗头了?回头你兄妹俩各成好事,我一定奉上大礼。”她家就父女两人,根本不藏什么秘密,虞行束曾说过虞秋若是出嫁,还是嫁给知根知底的人才好,最满意的人就是余延宗。虞秋不通情爱,但总觉得余延宗做兄长很好,成亲的话就怪怪的,老实说了自己的想法。虞行束想着她年纪不大,不着急,随即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后来余家夫妻试探过几次,都被他糊弄过去了。此时虞秋这番话几乎是明晃晃的拒绝,让余蔓秀好久没能再开口。虞秋装作没察觉到,当着她的面饮下一碗带着苦渣的汤药,做出乏力的模样。余蔓秀本想多说几句的,奈何虞秋确实病弱不支,硬是忍住了,挤出笑道:“那你先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虞秋心中一松,见她站起身了,忙将心中惦记的事情问出:“这几日你都在家中吗?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不寻常的?”余蔓秀回忆了下,摇头,“原本说与你一起踏青的,你病了,我就在家绣花弹琴了。”顿了下,她又道:“大哥也闷在家中读书,这几日可无聊坏了。你问这做什么?”虞秋眨了眨眼,回道:“随口问问。”而后她缓缓扶额,身子微晃了下,余蔓秀忙扶她躺下。昨夜就没怎么睡,虞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就是睡不着。一是因为前两次的噩梦,她怕睡着了再梦见云珩,二是因为四皇子府的大火。余家兄妹俩没有做什么,那就是萧青凝那边出了问题?除了这个,虞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两辈子的事情会不一样。她所言与实际发生的事情相差甚远,虞行束自然更不信她是重生的了。虞秋忧愁地闭上眼,她觉得自己歇了许久,一睁眼,丫鬟说才过去一刻钟。无奈叹气,虞秋起身,写了封信让人送去萧家,她得跟萧青凝确定一下,否则她没法安心。可这次没能如她的意,小厮去时正好撞见萧太尉回府,没敢把信递进去。虞秋前脚拒绝了别人,后脚自己也不如意,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看窗外的春花都觉得和她的心情一样是灰蒙蒙的。这么支着下巴把记忆中的往事回顾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未找出是哪里出了变故。虞秋郁郁寡欢,忍不住怀疑她所谓的上辈子真的只是一个梦,可枕下简约的青环玉佩明晃晃地提醒她,她的确是死而复生的。如此,隔了数日,虞秋又一次做了梦,兴许是连日回忆前世遭遇,这回她梦到太子别院。高耸的望月阁上,四面空旷,唯有垂纱随风摆动。虞秋在垂纱后,看见一人背对着她静坐。此时清风拂帘,乌云被缓慢推开,悬枝明月悄然露出,如霜月色倾泻而下,将四周照亮,也让虞秋看清了对月而坐的人和他面前的棋盘。这是虞秋第三次梦见云珩了。虞秋背过身,屏息凝气,她可不想面对云珩,太吓人了。“不出来吗?”温润的声音这么问道。虞秋心尖一抖,想要悄悄离开的脚停住。
“梦中而已,你既有能耐入梦,又能屡次脱身,应当是有些本事的,怎会怕我再次出手?”虞秋心跳加速。入梦,是什么意思?谁的梦?什么脱身?背靠垂纱红柱,虞秋望着云英石铺就的阁楼地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