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想起昨日他很晚才回来,到嘴边的话停住了。虞行束念叨了几句,突然发现她脸色灰败,“这是怎么了?”“昨夜鸟儿在窗外叫唤了一夜,吵得睡不着。”虞行束呵呵笑道:“鸟儿宿在你窗外是喜欢你呢,夜鸟啼叫的少,说不准今夜就没了。若是还有,就让丫鬟做几个惊鸟铃绑在树上。”父女俩边走边说,到府门口,虞秋问:“爹爹,引梦香是什么东西啊?”“你从哪知道这东西的?”虞秋支吾了下没答上来,所幸虞行束没继续问,答道:“这是前些年西边行商人带来的一种香料,安神香让人睡得更熟,这种香则是让人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能梦见睡前所想的东西,因此又叫黄金碎、美人香。”解释完,他又叮嘱道:“是没有毒害,可好吃懒做的人用了,梦里黄金美人都有,谁还辛苦劳作?长久下去,土地农贸就荒废了,因此朝廷早就禁止贩卖此物。你可不许碰这个,知道吗?”虞秋连连点头。她没见着,但是知道有人在用,可惜这人不是她爹能管得了的。送走虞行束,虞秋沮丧地趴在了窗前。窗外落英纷纷,阳光明媚,里面的虞秋万念俱灰,脑中不断回荡着那句“抓到你了”。她一方面觉得云珩没有那么多线索能找到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已经猜出那么多了,万一真就挨家挨户把所有京官都查一遍呢!前世隐患没能解决,现在恩人也快变成仇人,这算什么事嘛。虞秋手中握着那块青玉佩,回想着梦中与云珩的对话,暗想:要不直接与他坦白?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决,现如今没有浮影相助,他哪里会信自己?再说了,他说的什么老三老四,怕是其余几位皇子。虞秋也是没想到,储君都立了,几个皇子竟然还在暗中争斗。她被那句“抓到你了”吓得不轻,而虞行束也果真如他所说,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忙碌日子。这一日,外面下起绵绵细雨,雨丝如愁绪,连绵不绝。虞秋愁眉不展地坐在亭子里,眼下青黑。恐再梦云珩,她接连几日未曾睡好了,可就算这样,也没想出应对之法。看着院中春花在雨珠的敲打下一片片落入尘埃,虞秋忍不住叹了一声。丫鬟彩岚道:“小姐,你都叹十几次了,到底在愁什么啊?”虞秋默然摇头。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说起闲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几日用的胭脂小姐可还喜欢?”虞秋心不在焉地点了下脑袋,丫鬟笑道:“是芳意阁新出的,前几日才给送来。”虞秋常用的胭脂都是城中最大的香粉铺子芳意阁的,出了名的贵,不过也的确好用。花银子这方面虞行束从来不拘着她,胭脂水粉和衣裳首饰向来是她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时间久了,芳意阁的掌柜就记住了,新出了什么都会差人送来一份,这次也不例外。“小姐觉着是新换的这个好,还是上月那个好?”“都好。”虞秋随口说道。“奴婢觉得这个月的更好呢,味道清淡许多,颜色也更好,就算晚上洗了去,还能留有一丝淡淡余香,可好闻了。”虞秋魂不守舍,“嗯”了一声就没话了,后面丫鬟又说了些别的,她没怎么听。风声忽急,一片花瓣从枝头摇落到亭中桌面上,虞秋被吸引,纤细手指将其捡起,见花瓣上雨水淋淋。耳边丫鬟还在说着:“那芳意阁的人也是有趣,一见奴婢就知道小姐你用了这新胭脂,我诓她说没有,她非说我身上沾了味道……”听到这里,虞秋脑中一闪,突地惊立起来。她知道云珩说的“抓到你了”是什么意思了!是味道!“……四皇子与六皇子被关起来之后,五皇子老实许多,唯有三皇子近日做了些小动作……”“不必理会,再养养他。”云珩半躺在紫檀摇椅上,左手持着一卷书,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一条腿横跷在另一膝上,惬意地摇晃着。这事说完,左伶夷道:“殿下这几日心情似乎很好?”云珩目光仍聚在书页上,只有嘴角微微扬起。左伶夷在他眸中窥得一丝猎物到手般的愉悦,回忆了下近日侍卫所为,拱手道:“请恕小人愚钝,小人实在摸不清殿下让人去查香粉铺子是何用意。”“找人。”云珩简单回答了他。他心情好,见左伶夷仍是不解,随口喊了个侍女过来沏茶,道:“这个距离,只看她眼睛,你能看出什么?”侍女猝不及防被两人盯住,指尖一抖,正倾倒着的茶水溢出一滴洒在桌面上。左伶夷看罢侍女,疑惑转向云珩,后者笑:“眼角有细纹,不难看出岁数与出身,眼神畏惧闪躲,暗藏心虚。对了,你是谁安插进来的来着?”侍女骇然抬首,只见他言笑自若,仿佛在问外面是不是起风了。
“殿下不是说先留着吗,怎么此时揭穿了?”云珩莞尔:“反正闲着无事。”侍女面色煞白,求饶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就被侍卫捂住嘴拖了出去。云珩再道:“还有呢,先生还发现了什么?”左伶夷思索一阵,问:“是脂粉味道?”“先生觉得凭着味道找人,可否找到?”“若是平民姑娘,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用的脂粉都是最好的,只要寻着城中最大的香粉铺子查去,定能查到线索。只是费事了些,既要辨识脂粉,又要挨个查找,动静不小,且京中贵女着实不少,这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左伶夷望着云珩含笑晏晏的模样,迟疑了起来,“这法子或许是可行的……”就是不像云珩的作风。光是云珩挨个辨认脂粉味道的情景,左伶夷就觉得难以想象。云珩慵懒一笑,“打草惊蛇还有另一种说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