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大忙人儿。”他调侃着,透着股独有的腔调。眼睛盯得久了有些酸涩,她闭着眼回道:“挑演员。”“哦,很忙?”“这段时间不忙。”“那晚上出来,带你去吃饭,见几个朋友。”她举着电话,思绪还在那三个演员身上,想着正好也饿了,便顺口答应了。断线之前,温行知可疑地顿了一下,特意跟她嘱咐了句:“程砚安跟你顺路,他下班的时候顺道过去接你,我来不及过去了,你记得别跟他搭话。”三句话,微妙地向她道出了某些信息——程砚安要来接她,且心怀不轨。温行知来不及过来堵人。她微愣,还让她别跟他搭话?南苡对程砚安这人的印象就停留在三年前云城检察院的时候,想着好歹也是人民检察官,正派人物,私下能恶劣到哪里去?更何况,当年在云城他是真的帮过自己。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要说了解,还得是温行知这种从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当天程砚安开着他那辆车停在她面前,一上来就满脸似笑非笑,笑得人毛骨悚然:“好久不见,上车吧。”正要开车门的南苡:“……”脊背阵阵生寒,眼皮突突直跳,她预感不太妙。怎么感觉跟上次见着的……不太一样?上车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有些惶恐,对未知的惶恐。最后思来想去,她把这种莫名的感觉归为——小市民对公检法生来的敬畏。车刚开出一公里,一切都好好的,两个人闲谈着,气氛相当和谐,和谐到她还以为是温行知庸人自扰。一公里后,程砚安趁着红绿灯的空隙,给她递上了一根烟,她也没客气,接过来后便抽上了。结果就听见这人啧了声:“我怎么记得,温行知以前最讨厌抽烟的女人了。”她夹着烟的手一僵:“是吗?”这烟不是你特么递给我的吗?“大概吧,这群人玩的时候我很少在场,就当我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温行知玩什么?程砚安没看她就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等红绿灯的空隙,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分外坦然,无所谓笑了笑,又问:“他是不是让你小心着点我,别跟我搭话?”大抵是心虚,在这人面前她语气不自觉就放尊敬了,诚实的话险些脱口而出,硬生生拐了个弯,硬着头皮说道:“……没有,您误会了。”那支烟她也抽不下去了。突然就明白了温行知为什么会嘱咐她,不要跟这人搭话。这检察官就是不一样,问你话时那个独有的庭审腔调叫人压力大得忍不住想说实话。她深吸一口气,直接灭了那根烟。温行知说不准是背地里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弄不好还是个差点要程砚安命的事儿。否则依程砚安这人的秉性,哪里至于亲自来与她这番较量?这两个人幼不幼稚?好歹也是混圈子的人,心思活。南苡脑中转了个弯,忽然又觉得自己太被动了,这可不行,在她这儿就没那个吃亏的道理。思及,她缓缓开口:“不过……”“我跟他刚好的时候,他就对着我评价过程检察官,想知道吗?”程砚安猜到她的心思,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言:“没那兴趣。”她也不急,等着。果然十秒后,程砚安望着前方的路,故作轻风云淡地问道:“他说我什么?”她就知道。这兄弟俩,还真是相爱相杀。于是笑意扩大,张口,吐出一句:“两面三刀,口腹蜜剑。”程砚安的表情顿时微妙:“……真这么说我的?”“八九不离十吧。”反正大家嘴里都没个实话,谁怕谁呀?程砚安却莫名笑了,没再与她较量,反倒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温行知。
正撞枪口上来了。寂静车内,他按下那个扩音接听。“你好,找谁?”温行知:“……你问的什么废话?”程砚安散漫地看向她,眼中开始蓄积起危险的信号:“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感觉温行知憋了口气:“到哪儿了?”程砚安:“什么到哪儿了?”“……”终于,还是温行知被捏住了把柄,她头一次见到这人对着除她以外的人服了软。“程砚安你有病,我错了行不行?给您认个错,改天我就登门给你家那位道歉去,你赶紧放了我媳妇儿!”程砚安心满意足。她却听得心头一跳。他刚刚说“我媳妇儿”。这人在自己兄弟面前,原来……是这么称呼她的么?作者有话说:克星——程砚安。? 会见蒋清风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豫园。豫园老板与他们相识, 也算是照顾生意了。温行知站在豫园门口,门口种着几株金桂和秋海棠,在入秋渐凉的季节里, 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领口微敞, 露出里头的深灰色打底。彼时正双手闲闲地揣在裤兜, 时不时抬眼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虽不作声, 但隐约能看出眉宇间的焦灼与不耐。像是在等什么人。等到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出现在他的视野, 缓缓开进,他的视线才定住, 透过挡风玻璃, 他与一双明眸渐渐隔空对上。他现在可高兴不起来, 快步上前, 比服务生先一步替南苡拉开了车门。一旁的服务生不禁多打量了一眼。与温行知所想象的截然不同,两个人意外地很是和谐, 和谐到他怀疑自己是关心则乱,被程砚安利用中了圈套。程砚安走过来,眼神都不给一个,拍拍他的肩:“记得自己刚刚说的。”那种被下圈套的感觉愈发猛烈。南苡忍不住问温行知:“他什么意思?”“他没为难你吧?”两个人不在同一个频道。南苡才不在乎程砚安有没有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