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了谁,她骤然抬头。这段时间生活中意外出现的那些人,突然就有了一个确切的理由。她脑海里只飘过一个名字——王永微。“你好,章霁在哪里?”身边有人上前来询问。她惊惧惶恐之余,抬眼去看那个人,穿着交警服,满脸焦急。“这里。”她出声,将自己手中那沓单子交给了那个人,“他病危了,你交了费用,就快去。”那个人奇怪地瞧着眼前这姑娘,神情飘乎着,脆弱得像只易碎的瓷娃娃,摇摇晃晃地,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于是那个人在焦急之余,多问了一句。她却摇头,说了句没事儿。然后拿着手机,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作者有话说:虐心预警? 决然医院外寒风瑟瑟, 吹得人骨头发冷。找张晓武要车之前,她先回了一趟家。家门虚掩着,锁已经被人换了。家里不出所料一片狼藉, 卧室衣柜里全都是有人来翻过的痕迹,衣物都被随意扔在地上, 杂乱无章, 散乱不堪。很明显进来的这个人就是冲着她的银行卡来的, 她房间所有带锁的柜子全都被撬开了, 没锁的柜子也被翻箱倒柜一通后, 乱糟糟地成了一团。她扫了一眼后,衣服都忘了要换, 直接跑了出去。联系了张晓武, 没多久, 张晓武就把车开了过来。那天她穿的是红色卫衣, 大片的血迹染在身上,像水渍, 却又腥味十足,站在马路边,零星几个路过的人闻到味儿,猛地回头, 错愕地看着她。她却木然地看着车来的方向, 脑中想法单一, 仿佛只有一个指令。张晓武刚一下车被吓坏了, 那是他头一次差点晕倒, 着急地抱着她以为她哪里受了伤, 霁,千万不要弄错了,”她红了眼,却全是凛冽决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我去去就回。”说完后直接上车,车疾驰而去。她去的地方,是平安镇。她了解王永微那个女人,她偷了银行卡后,第一件事儿,不可能不回家顾着她的宝贝儿子。王永微一定会想办法带着她儿子远走高飞,甚至会连夜就走,等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她狠狠地踩下了油门,在高速路上飙到了最高限速,冰霜似雪的眼里,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路。平时四个小时的路程,她愣是只开了两个小时。再次回到这个小镇时,路有萧瑟落叶,江水沉昏,在深夜时分透着几分可怖森然。这个她前二十年都在拼命地想逃离的地方,如今再站在这里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原以为是逃脱了,结果到头来,又被逼回到了原地。想到此,她冷然凄笑,徒步上了那栋破旧的小楼。王永微开门后见到她的第一秒,惊恐地瞪大眼,急急地拉着门把手就要关上门。她大力扯开门,两个人争执之间,她拉过王永微的手,门重重地关过来,轧过王永微的手臂,王永微吃痛叫起来,臂上一软,被死死锢住的门霎时松开。她整个人趁机挤了进去。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她给南楠出气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把李多续掐在窗台上,威胁这对夫妇,不许再伤害南楠。而这一次……“钱呢?”她出奇地冷静,平声质问的音调里,是彻骨的寒。王永微捂着手臂,仍不知事情严重性,梗着脖子便吼道:“是我拿的,怎么了?死丫头,想造反是吧?!”李多续躲在桌子后面,瞪眼睛张皇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她,她衣服上大片血渍,叫人触目惊心,李多续嗫嗫地喊了她:“大姐姐……”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李多续,又看向王永微,看着她,她那模样与她小时候见她骂父亲时,几乎无二。那时候,王永微偷了父亲给她存的大学学费,拿去在棋牌桌上挥霍一空,被父亲发现后,也是这个样子。理直气壮,丝毫不认错,但凡是被她赖上的人,好像那个人所有东西也是属于她的。还记得父亲那时候痛彻心扉地同她吵架:“那苡苡今后怎么办?不读书、不嫁人了是吗?!”
“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趁着还有一张脸赶紧嫁人了,还能收一笔彩礼钱,不然就是个赔钱的,你懂什么!”王永微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仿佛她不是她的母亲,仿佛她不爱她。而她也是后来细细回想,才渐渐明白过来一件事儿,原来那个时候,父亲就已经患上了抑郁症。却被王永微步步紧逼,逼上死路。她站在客厅中央,目光Yin鸷凛然,胸口在剧烈起伏,像是一场蓄积已久的风暴,等待着炸裂灭亡。王永微吼过后,有几秒种的死气沉沉。几秒后,突然“啪”地一声,玻璃杯被人砸在地上,四碎开来。她迈腿箭步冲过去,抓起李多续的衣领子就往着窗台上带,王永微见状,脸色大变,惊声尖叫起来:“你干什么!南苡,你放开你弟弟!死丫头,你赔得起你弟弟的命吗?”凄惶的骂声划破这片死寂,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路将战火蔓延到阳台,她动作之凶猛决绝,王永微几乎快给她跪下。李多续被吓到了,大声哭起来,挣扎间,嘴里还喊道:“大姐姐……大姐姐……别杀我……”她用脚带上了阳台的门,锁上,开了旁边一扇小窗方便说话,然后架着李多续,将他半个身子都扬在了阳台外面。这里是三楼,楼层不算高,可掉一个孩子下去,却能摔得半身不遂。“钱呢!”她质问。王永微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摁着身子架在外面,心疼坏了,两只手悬空朝她伸起,口中痛苦地念叨“我的祖宗唉,我的小祖宗”。她没了耐心,再次厉声道:“我问你钱呢!”“钱……”王永微见她那副意欲同归于尽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