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霄听了几个女子拿一只猫笑闹自己,也跟着笑,他走南闯北,每次扮一个身份就要演得像,才能保证别人瞧不穿自己。
他突然觉得扮这个仆人小夜反倒是比扮欧阳公子来得方便,众人只当他是个武功低微的小厮,谁也不将他放在心上。
几个清音阁女子一路嬉笑,声音若是大了,那严肃的千惠师太就投来个眼神,她们立刻都会收声。但不出一会儿,又止不住地开始唧唧咕咕。
夜飞霄听她们言谈之间也大致晓得了詹秀银的身世——她是一苏州富商的私生女,从五岁起就寄养峨眉清音阁,詹家除了给足银两以外,几乎不闻不问;两年前詹老爷一病不起,几个嫡子接连做了赔本买卖,亏空了家财还惹了江湖上的黑道讨债;那大夫人灵机一动想起还有詹秀银这个未出阁的姑娘,便敲定了要将她嫁予金鳞帮主的二弟,好让詹家有个靠山。
夜飞霄听了难免联想到自己身世,这姑娘腼腆,不如他性子烈,就要受到这种“家人”拿捏,倒也有几分可怜。不由说道,“若是如此,但望上官公子对詹姑娘好一些了。”
“上官公子大方着呢,不但接济詹家,还布施一大笔造佛像的钱给我们呢。”
“这下可以在峨眉诸派当中扬眉吐气一把了!”
“可不是,云顶派成日里眼高于顶,也不见他们有什么作为……”
三个女子又自顾自说话,那千惠师太忽然道,“你们几个修不好心,但会论人短长,千石师姐也不知怎生管教的。”
三人马上住口,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离夜飞霄最近的那梳双辫的姑娘仍旧忍不住小声说,“你不知道呢,龙头会本来是要请师父来的,师父天寒常犯心悸,就要我们去接千惠师叔——师叔在外惯于讲经,可不喜欢龙头会这样场合——憋着股气呢!”
夜飞霄听了,瞧着那师太不禁心中暗念量你是世外高人,再严于律己潜心佛法,结果也不敌人家真金白银,要屈尊来红尘赴宴啰。
又想,果然就算在武林做泰山北斗,也没有做神偷夜猫来得开心自在,待我事成之后当留个信笺给金鳞帮,好叫所有人知道知道此猫非彼猫,夜猫飞霄是天下第一流的神偷!
一路到了江陵黄金台,只见偌大一个黄金台都是用一种黄石铺就,平整如镜,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难怪要叫黄金台了。
清音阁一行人自然在上官府落脚,石玄武原本要去城里找客栈投宿,却被上官金怜留住,“石兄既然是客人,都到了上官府门口,怎么还有让客人另行投宿的道理?客房我们上官府还多的是。”
石玄武也不好推托,抱拳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上官府甚是气派,里面七拐八弯不少的屋子,两人跟着一名管事到了住处,管事待他们安顿好,又要领着夜飞霄去仆从住的偏房,石玄武马上道,“不必麻烦了,他伺候得惯了,就待在此处。”
那管事眼睛咕溜溜地转,也不知想些什么,笑yinyin地叫两个婢子再去取床被子。
夜飞霄则暗暗叫苦,他本盘算着趁石玄武不留意自己,便可以溜去先打探一番那宝库,若被这人拴在身边,岂不是一刻功夫也抽不开身?
也罢,既然已来了上官府,当然要先从上官金鳞身上的宝库钥匙着手。
不一会儿就有婢女喊他们去用饭,说是大爷与二爷特意给清音阁众人备了素斋,石玄武既也是客那就不好怠慢,一并请了去用菜。
夜飞霄一听是素斋,顿时没了兴致,向石玄武道,“江陵的水产素来有名,还以为可以吃到黄鳝、鱼糕、甲鱼,结果竟只能吃素。”
石玄武瞥他一眼,道,“说你是猫,真同猫一般馋鱼吃。”
夜飞霄嘴里哼哼,“那几个姑娘拿我调侃也罢,老爷素来不苟言笑,也来笑我了。”
石玄武也不答,嘴角倒真似落了点笑意,夜飞霄瞧了心里一动,待再仔细去瞧,却仍旧是那张板着脸的一本正经面孔。
夜飞霄暗想鹰爪孙生得一张英武端正的好皮囊,却是这般无聊性子也真浪费,若这人也是个懂些趣味的江湖浪子,自己多一个这样合眼缘的人作伴倒也不错。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大厅,只见中间一张圆桌已经设好,几个清音阁弟子在一边说话,那千惠师太正坐着同一个人喝茶。这人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梳得光可鉴人,目光炯炯有神,但相貌和整体打扮都显得十分儒雅,不似他兄弟那般招摇,穿一领黑色绣云霞飞锦袍,腰带也无什么饰物,但锦跟靴上绣一双鳞鱼。
想来这人就是上官金鳞了,比起一帮之主,倒像个翰林院大学士。
上官金怜立在一旁,见到石玄武来了,便上前介绍;上官帮主见了石玄武果然眼睛一亮,席间还拉着石玄武到他身边落座。
石玄武原本还要推拒,说,“在下位卑人轻,上官帮主何等人物,这不大妥当……”
上官金鳞道,“此言差矣,既已做了江湖中人,何必理那尊卑一套,我见着英雄人物欢喜,坐在一起喝酒,难道石兄弟也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