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遮着围栏,将这圆圆的汤池围住,温热的水带着一股硫磺清香,这样泡着舒缓提神。
蔚茵身体不宜久泡,早早的出了池子。
女婢伺候着她穿戴好,她披着斗篷出了庭院。远离那片温热之地,也就感受到腊月的寒冷。她被温热浸透,倒也不觉得什么。
沿着游廊往前,就看见傅元承从大门进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手里拿的什么?”他朝她走过来,对身后随从挥下手,后者躬身退下。
蔚茵低头看看手里,正是那只曾娘子硬塞给她的鸡蛋。
“汤泉里煮的?”傅元承从她手里拿了过去,指尖捏着看:“别信她,熟不透。”
“如何知道?”蔚茵问,脸半藏在兜帽中。
“你不是没熟吗?”他笑了声,手指去碰触她的脸。
他的手指很凉,蔚茵缩了下脖子:“公子出去了?”
“嗯。”傅元承拉上她的手,带着往前走,并没多说什么。
蔚茵知道他忙,很多事情做,可是从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反倒是相处不久的曾娘子,什么都会说出来,现在连她家厨子擅长什么菜都清楚得很。
走出游廊,傅元承没有停步,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身上浸透了浓重的寒意。
蔚茵觉得他应当是熟悉这里的,不然晚上不会出去,道路不会这样熟悉。她想,他是不是廖家的人?
廖府便是当朝皇后的母家,百年士族,根基深厚。
“汤泉水煮鸡蛋是有的,”傅元承回头看眼,人就安静的跟着,“西北有汤泉水温极高,可以直接用以煮饭,你会看见那水咕嘟嘟的冒泡。”
“公子去过西北?”蔚茵问。
傅元承看去前面并未回答,只道:“到了。”
眼前的是一座马厩,一名侍者牵了一匹马过来,躬腰双手送上马缰。
傅元承牵上马缰,伸手抓抓骏马鬃毛,转头看蔚茵:“阿莹过来,我教你骑马。”
蔚茵不知如何骑马,甚至连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但还是走了过去。
她学着他的样子,揉着马鬃,随后拍拍膘肥的马身。
“手给我。”傅元承看她。
蔚茵犹豫一瞬,将手搭上他的掌心。
这时,天上飘下细细的雪絮,落在她的鼻尖。她借着他的力,脚踩上马镫,手胡乱的把着马身,想要爬上去,落在地上的那只脚跟着一下下的跳,动作笨拙又可爱。
“笨,”傅元承笑了声,双手从后面掐上她的腰,“你再乱跳,当心让马拖着跑出去,我可追不上。”
蔚茵不动了,耳廓落上温热气息,然后身子一轻,她被人从后面一拖,腾空而起。
“腿甩开跨上去。”傅元承道,手里稳稳用力。
闻言,蔚茵照做,直接坐上马背,马鞍给了平稳的支撑。
兜帽滑下,雪花落在发顶,她身子紧张的勾着一动不敢动,生怕跌下去,手里缰绳更是死抓住不放。
傅元承站在马下,微扬起脸:“坐好了。”
说完,他牵着马往前走,朝着更黑暗的地方。
蔚茵身子随着摇晃,低头看见傅元承的背影,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身形,亦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学会骑需要多久?”
“你真要学?”傅元承问,没有回头,“学会了做什么?”
“想想罢了。”
跑马场在别院深处,山峦脚下。
此时雪大了,纷纷扬扬,像要将这个世界染白。
比起方才,蔚茵放开了些,似乎对骑马有些熟悉。或许是傅元承特意吩咐过,找的这匹马脾气温顺。
“我自己试试。”她开口。
傅元承停步,眼尾不觉一眯,回头看着马背上的女子,簌簌落雪让她变得模糊,能感受到她的期待。
攥着缰绳的手发紧,对她颔首:“好。”
他松开手,往旁边一站,随后见着马从眼前走过,步子缓慢渐渐往前方,女子回头看了他。
出去一段,他见到那马迈开四蹄开始奔跑,马背上的女子俯下身去紧贴马背,双腿一夹马腹。蹄声渐远,一人一马消失在黑夜中。
“蔚茵!”傅元承大喊一声,眼中布上戾气。
他跑着去追,斗篷在雪中翻飞,冰凉的空气钻进鼻息。偌大的跑马场,他脚步不停,想搜寻到那片人影。
蔚茵听见身后喊了一声,因为颠簸并未听清,但是她确定他喊得不是“阿莹”。
心中一寸寸下沉,手里机械的轻拍着骏马脖颈,身子前倾保持重心。原来她会骑马的,虽然不是擅长,但是能控制住。
她从马背上下来,站在跑马场的草垛后面,马儿站在一旁,伸直脖子啃食着。
隔得远加上下雪,蔚茵同样看不到傅元承在哪儿,只是风雪送来了细碎的话语声,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
她松开了马缰,转身往更深处走去,踩着地上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