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缺月以为自己彻底重生了,此后重新一步一步经营便好。但似乎并不是,她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灵魂。她原本的孩童灵魂并没有消散,反而强烈地想要把已经死去的她消灭掉,而且,Jing力旺盛,她渐渐敌她不过。
十三岁的姮姮翘着嘴唇控诉回来的赵缺月,"你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哭,还抱他那么紧,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儿时的确和季疏桐很亲密,像一块狗皮膏药黏着她的漂亮哥哥,但自从她进入少女时期后,反而把心思藏了起来,脸红,针锋相对,口是心非,而后赌气,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缺月摇摇头,"你早就已经没有面子了,整个赵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心思。
对他好一点,也许,有朝一日你失去他的时候,会很后悔,在某年某月,失了他的约,会很后悔,在他生日的时候,没有好好陪他跳一支舞,没穿他钟意的那件胭脂色旗袍,甚至,连没有在他等你回应的时候亲口对他说一句你也喜欢他,这些遗憾和悔恨都会让你痛不欲生,夜不能寐。不过,你最后悔的其实是,遇到他,自私任性地把他留在你身边。"
姮姮无措地眨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像扑朔的两只蝴蝶,"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疏桐哥哥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等到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和季疏桐订婚了,然后,他们会一起去英国求学,再然后,回国好好干一番事业,最后,顺顺利利地结婚生子。
而这个自称是来自未来世界的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她有些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如同一个光鲜亮丽的第三者,睥睨着一个年老色衰的糟糠之妻。
"疏桐哥哥不会离开我的,我一出生就和他在一起,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已经完完全全超越了友情,亲情和爱情,我是他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以后也会是他唯一的妻子。"
赵缺月愣了愣,显然有些惊讶,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会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诚然,人在自己面前,是最坦然直率的,她不留情面地打断她,"如果,他死了呢?"
年轻漂亮的妹妹不可置信地瞪着另一个灵魂,企图在她灰败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玩笑的意味,她轻轻摇头,语气有些激动,"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是她眼里的悲凉那么令人绝望,给人以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她们其实是同一个灵魂,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对彼此的痛苦心有灵犀。
"赵姮姮,我要你救他。"
"他是病死的吗?"姮姮带着哭腔问,
她摇头。
"那么,是意外吗,是车祸,还是火灾,还是掉进大海里淹死了?"
"都不是。"
"他被人抓进大牢里了吗?"
赵缺月点点头,继而摇头,"爹爹把他救了出来,那不是他真正的死因。"
"那他怎么会死?"她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
"是我,"赵缺月痛苦地闭上眼睛,缓缓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掏出那把蝴蝶银枪,对着自己的胸口,"是我,亲手用这把枪杀死了他。"
"你骗我,你真可笑,这六年你竟是白活了,怎么变成了一个满口荒唐的疯子。"
赵姮姮一把夺走枪,按照季疏桐教她的方法利落地将子弹上膛,纤细的手指按在板机上,举起枪直直对着赵缺月。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飘来的恶鬼,敢这样离间我们两个的感情,我非一枪打得你魂飞魄散。"
明明所有的记忆都像chao水一样从另一个魂魄传输给她,她仍然绝不肯相信。
"等开了春,三月上旬,爹爹是不是要和季伯伯一起去京城,爹爹是奉命运输军饷,季伯伯则是和京城里的商人有钱货往来,爹爹会派官兵护送,季伯伯约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龙门镖局护送。"她停下来平静地看着强装镇定的自己,"你说,我说得对吗?"
"那又如何,季赵两家素来亲近,爹爹常常借兵给季伯伯,季伯伯也给爹爹慷慨捐赠过很多的军饷。"
"这一程万万不能去,济州那一带农民起义频发,匪患泛滥,爹爹守不住军饷,会被抓进大牢。"
"爹爹会有事吗?"赵姮姮不相信自己会亲手杀了季疏桐,但对自己爹爹的安危却很记挂。
赵缺月像是被某种东西刺痛了一下,开始沉默不语。
"你说啊,爹爹到底怎么了啊?"
过了半晌,她才晦涩地开口,"爹爹不会有事,昔日的中堂大人,也就是爹爹的恩师救了他。"
那季伯伯呢?
"季伯伯,不,整个季家,伯母,nainai,季疏桐的几个叔父,他的堂弟堂妹们,还有婶婶,连同府上的管家,家丁,还有那些镖师,全都全都死了。"
"你又开始胡编乱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诅咒他们!"赵姮姮依旧大吼,气势上却弱了许多,她已经完完全全可以感受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