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沉yin一瞬,笑着开口,“为什么?”
“陛下所言西南动乱一事,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臣愿为陛下马前卒,荡平蛮夷。”
“你带着皇叔,又是为何?”
裴修齐磕了个头,说了两个字,“散心。”
成帝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揉了下发疼的额头,颇有些咬牙切齿,“朕不同意。”
这回轮到裴修齐问为什么。
“你既知西南不安稳,又为何要带着皇叔去。况且西南并非繁华之地,难道要让皇叔去受风吹日晒之苦?你想带着皇叔散心,不若朕派你二人一路南下,微服巡视,也当做散心。”
成帝觑见人张口欲言,就又补充到,“西南你不必担心,戴泽久在其位,对敌作战朕也对他有信心。你若去了倒不合适,若是北方不稳,不用你说,朕也会安排你过去。”
“安排做什么去?怎么阿齐进宫来看望陛下,还说起了政事?”
宁桢抱着孩子进来,听了一耳朵,也没听清,舒明远跟在后面进来,抬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裴修齐。
成帝没接话,对着宁桢伸手要过了孩子抱在怀里,裴修齐则是快步跑到舒明远跟前,嘘寒问暖地关心了好一阵。
“阿齐,皇叔也不过是在我那儿坐了会儿,怎么在你嘴里像是刚从那折磨人的地牢出来似的?”
宁桢倒了杯茶打趣人,裴修齐嘿嘿笑着赔了不是,扶着舒明远坐好,然后贴着人坐下。
“关心则乱罢了。”成帝捏了捏孩子的脸蛋儿,然后看向沉默不言的舒明远。
他这皇叔从上林苑回来之后脸上笑意的少了许多,也难怪裴修齐想着带人出去。
“朕听闻江南之地鱼米之乡,繁华富庶自不必说,又有古人作诗‘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想来江南扬州之景别有意趣,皇叔可愿去江南赏玩一番?”
舒明远略微侧首看了眼身侧的裴修齐,垂眸一笑,“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这时节去江南倒是风雅。”
“那皇叔便是应了。”
“陛下可是还有旨意给臣?”
成帝颔首,“也是年前就定下的,可惜如今身子不便,皇叔在京也是赋闲,不如代替朕去江南体察民情,考核官员。”
见舒明远点头,又瞧见一旁的裴修齐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看,成帝心中暗笑,故意装作没看见,错开了视线,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明年是大比之年,今年秋闱也甚是重要,各地举子都提前进了京,京中治安也要辛苦阿齐多多上心了。”
裴修齐领的是金吾卫的职位,守护治安本也在职责之内。
裴修齐这会儿恨死了这个职责之内。
舒明远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儿,轻笑出声,“修齐必不负陛下所托,是吧?”
话是对着成帝说的,可最后那句带着几分捉弄打趣的反问却是看向了裴修齐。
“陛下怎忍心让我和明远两地分居,定是要封我做明远的贴身侍卫来时刻保护明远安危。陛下英明神武,在陛下的带领之下,京城后起之秀何其多哉,臣这等不中用的,还是守在明远身边吧。”
“既然不中用了,朕更不放心你在皇叔身边。”
“中用中用!”裴修齐连忙收回自己方才的话,“臣失言了,在明远跟前怎么会不中用!”
宁桢没忍住,朗声笑起来,成帝也失笑,连带着怀里的稚子也咯咯地跟着笑。
舒明远眉眼俱弯,轻轻握住了裴修齐放在膝上的手,“辛苦修齐在京巡视了。”
话里话外竟也是不让他跟着的意思。
裴修齐睁圆了双眼,扒拉着舒明远的手不撒开,“明远~我想跟你一起!”
这副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的很,舒明远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人脑袋,“总跟着我像什么话?”
“可我本就该跟你一起。”裴修齐将那只手扣在掌心,说的理所应当。
成帝:“……”
他捏了捏孩子rou乎乎的脸蛋儿,被宁桢拍了手制止,于是转而瞪了裴修齐一眼,“不准跟着,朕要给皇叔指几个温婉可人的一起陪同赏玩,你这五大三粗的跟着做什么?”
这话提醒到裴修齐,他本来佯装的委屈这下有七分成了真。
舒明远府上清净,早前除了一个正君再无旁人,可现在……还能只有他一个吗?
“陛下诓你的。”舒明远捏了捏裴修齐的手,安抚道。
成帝看的直叹气,转头对着自家君后道,“桢哥,你可不能学阿齐这样,朕舍不得那些美人。”
宁桢只是笑,俯身逗着孩子。
成帝静默着瞧了半晌,烦躁的挥了挥手,“皇叔这几日就预备着吧,过几日朕拟好了旨送过去。”
“好。”舒明远对于这对帝后之间的氛围略有所感,只是他自己的事情尚整不明白,也管不了旁人。“臣告退。”
裴修齐跟着一礼,“陛下可别忘了派臣跟着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