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想留他?”长澜想来又觉好笑,裴凛玉怎会生这念头。
长澜本就料想是裴凛玉顾及孩子会被留下才四处寻他,这才生出索性叫他亲眼见自己服药的念头,一面叫裴凛玉心安,一面也好断尽两人最后牵连。
谁知他竟道不许。也不知裴凛玉怎就生得孩子心性,处处任性不说,连这等事都要叫他暗自多情,徒增悲怀。
长澜见他沉默,只得轻叹道:“也不知此事怎就烦乱,你权当不知亦或袖手旁观便好,何需来逢场作戏”,也不知他是持何等心境道出不许。
裴凛玉哑然僵立,抿唇不语——他又如何料得会平白无故造出一个孩子来。可细想种种,长澜先前许多举止原是已有暗示,当时觉来好笑的行为也在脑中恍然大悟——那时长澜便知了此事,早做了打算?
裴凛玉忽觉这男人难以捉摸,以往那般求爱的是他,如今决绝的也是他。
自己呢?裴凛玉忽然自问,却问不出为何拦他。知有一子已是惊讶,不想先例原是早有。这人瞒了数年,若非是想了断,许是到死也不愿说。
裴凛玉知晓这孩子确是不能留下——即是知晓又为何阻拦?
裴凛玉沉默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哼笑一声,万般随他。“那你就将他流弃吧”。说罢心间一沉,扬袖离去——他确是不知方才为何多此一举,许是近来心浮气躁,一时冲动。
“凛玉”,长澜心间一沉,见他顿步未有转身,不由轻叹道:“你与郡主已是有了婚约,段不可再如以往游戏人间”,许是想起以往被他冷落的日日夜夜,胸口涌出酸楚,只是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裴凛玉头也不回地离去。
也不知这日子怎就过得如此荒唐。
裴凛玉一出来却见展护立在门外。展护见着他先是一愣,而后慌张躲避视线——他确是放心不下长澜才偷偷跟来,只是又不敢叫他生些气恼,只得躲在门外,暗想若是长澜呼救,他也可闯入将他救下。
裴凛玉知他是担忧自己对长澜不利,当即哼笑道:“展公子若是不放心,可入内见他是否安然无恙”。想来长澜也是好福气,能寻得展护这等痴情郎,两人日后定是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裴凛玉忽然想到什么,见他正犹豫是否要进去,不由又生出笑意,问:“医师是因何喜爱长澜?”
所问倒是开门见山,叫展护身子一僵,神情羞愧,似被他窥探到心中私处,窘迫地将刚要推门的手缩回,愈加不敢直视他。“这……我不……”
只是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叹了口气,将心中对他们曾是夫妻的介怀放下,赧然道:“也算不得喜爱,只因那日他道了些点醒之语,叫我心有介怀,夜不能寐。也是细想许久,忽有顿悟,叫我……”叫他仅一面之缘却春心萌动。
知晓长澜已为人妻后他更是夜夜为那觊觎的情思觉到羞赧,相见恨晚。“若是我早些与他相见……”
展护低着头忽然一愣,眼见自己将心中言语道出,一时面红耳热,不知所措。
裴凛玉见状却是哼笑,不知为何竟生出隐隐得意,笑道:“他到裴家与我同住时我才年岁十三,医师应是与我同年”,说着有意停顿,“如此一言确是要早上许多”
展护知他何意,更觉心有羞愧,不知说些什么。
“你与他可坦诚相待过?”
展护怔愣住,抬眼见他双目坚定却是带笑,神情认真,立即意会到他是意有所指,顿觉脸上一热。“我与他不过……不过寻常交情,哪来……哪来的坦诚相待……”
裴凛玉却笑:“医师多心了,我问的是这个坦诚相待,并非你的那个坦诚相待”
“这……”展护脸上一热,虽知是他存心戏弄,可到底何意皆他一人说了算,哪能辩驳。“……我当真失礼”
裴凛玉见他不卑不亢又有一副好脾气,心中顿生玩意,故意靠近在他耳边道:“医师会错想我意定是因心有此念,既是如此何不身体力行”,说着一顿,又笑,“你以为我为何会留他数年?”
展护惊愕地更觉脸上红热,刚要出口否认亦或辩驳,却见裴凛玉已笑着转身离去。怔愣许久才从方才言语中回神,心绪不定。叫他更难以启齿的,是他竟如yIn人小贼……单因戏弄而……而浮想联翩。
展护迟疑许久,终于还是转身回了医馆。只是整日下来皆心浮气躁,不能定神,乃至被老管事赶回家休歇。
此时已是傍晚,展护索性拎着热食回去。见长澜房中有灯,一路上怕他一走了之的担忧终是放下,只是刚如往常推门而入时,竟见到他裸着上身,对着镜子做着什么。
展护始料未及地将他看尽,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地侧过身子,面红耳热,说不出话。
长澜却不似他羞愧,反倒坦然笑道:“你倒是奇怪,对羞处司空见惯了才是,怎今日却不好意思起来”
说着自顾将一药膏涂在后腰,眼中笑意然然——展护性情单纯倒是难得,只是就怕他因此吃亏。
展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