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慌张突如其来,就跟做错事被逮着了一样。
容离本是想替丹璇澄清和洞衡君关系的,不知怎的,忽地又想替那诡秘莫测的洞衡君辩解了。
修无情法,当真这么无心无情么。
华夙退开,凭栏斜倚,细眉微挑,“我说的是洞衡君,怎你一副委屈的模样。”
容离别开眼,故作镇定。
华夙侧头睨向周青霖,“被借去福运,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这一刻尚还安好,下一刻便说不准了,如他这般的朝廷命官,身沾贵气,他之福运,正是那些邪魔歪道会觊觎的。”
容离了然,周青霖这印堂上的黑雾来得并非巧合。
几个婢女陆续走来,端上了一些吃食,一样样的虽然分量少,但看着Jing致,寻常人是吃不起的。
周青霖时不时便要叹上一声,神色着实不大好看,他半晌又道:“我本以为她在祁安会过得好,那时我去祁安,若是能与她多说几句话……可各自成家,若还那般私下闲谈,到底不妥。”
容离心神不宁,还回想着华夙的话,无情道若当真连丁点情义也不沾,那丹璇替她承去祸难,是甘愿如此,还是受了胁迫。
她明明只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过洞衡君,却……不想将她想得太坏。
其中多有蹊跷,那洞衡君修无情道,怎么也不该受旁人蛊惑,将华夙陷害。那么个道行高深的散仙,又是为何离了洞溟潭,在凡间里不人不鬼四处躲藏?
到底是谁害了谁?
林鹊看她走神,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头疼了?”
周青霖也跟着看了过去,沉声说:“我早该想到,应当把这戏班子请到府中,夫人和姑娘便不必跑这一趟了,平白吹了些寒风,若是将身子吹病了,周某还真过意不去。”
容离凝神,摇头道:“大人言重了,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走神了。”
林鹊那眉头皱得更深了,“容家……事已至此,你莫要多想,在皇城里好生待着。”
她一脸的担忧,显然以为容离是想起了容家的事,才怏怏不乐着。
周青霖颔首,“如有难事,尽管传书予我。”
林鹊愣住,低着声似呢喃一般,“这些年单家收到不少礼,多是从周府来的,虽说单家也有回礼,但还不曾如今日这般也周大人安坐闲聊。”
周青霖道:“是晚辈未考量周全。”
华夙将周青霖盯了一阵,忽地道:“怎有一股香火的气味。”
容离疑惑,鼻翼略微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未能闻到。
华夙单臂撑在红栏上,纤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虚虚叩着,半晌才勉为其难走近,伸手在周青霖的衣袂上捻了一下。
容离看向她的指腹,未看清她手里捻着什么。
华夙抬起手,往指腹上轻吹,“香灰。”
她把手举高,微微眯着眼,“若只是平日里供奉神像,亦或是祭拜前人,应当染不上这么浓重的气味,若是再久些,他怕是连皮rou都腌入味了。”
容离又暗暗吸了吸鼻,依旧闻不着,此处燃着熏香,许是熏香将那气味给遮掩住了。
华夙轻声一哂,“得靠近些才闻得出来。”
容离捏着手指头,悄悄朝周青霖睨去一眼,不知怎的,竟觉得他印堂上沾着的黑雾好似更为浓重了。
华夙冷下脸,也发觉了这异样,“不该如此,竟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夺去福运?”
她缓缓倾下身,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打量起周青霖的印堂,就差没上手揉捏一番了。
此时周青霖若是忽然看见这额点朱砂的冷面大鬼,定要被吓得魂都飞了。
华夙看了一阵才直起腰,“得上周府看看去,这玩意儿敢在皇城里撒野,还撒到天子身侧这大红人身上的,看来来头不小,若是为鬼王印来的,这皇城……咱们怕是待不住了。”
容离眼眸一转,两根手指隔着衣裳捏在了腿上,她人长得瘦条条的,腿上哪来的几两rou,这一揪,浑身疼得紧,面色蓦地又白了几分。
她身子一晃,好似坐不稳,唇微微张着喘息,细瘦的臂膀一抬,手捏在了林鹊的袖口上。
林鹊被吓着了,忙不迭将她歪向一边的身捞了回来,“离儿,离儿?”
容离气息奄奄地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细眉紧紧皱着,眼梢shi淋淋。
林鹊忙不迭问:“这是怎么了?”
周青霖直截站了起来,扬声便喊:“找个大夫过来,快!”
他虽懂得一些治国谋略,可却不是医师,看容离虚弱地靠在林鹊身上,有心却无力。
容离攥紧了林鹊的袖口,压在颊边的发乱作一团,丹红的朱绦印在面上,给压出了一道红痕来。她眼梢shi润,忽地躬起腰,似是想咳,却无甚力气。
林鹊抚着她的背,心里焦灼不已,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额上都急出了汗来。
华夙见惯了这丫头装模作样,可冷不丁看她皱起一张脸,险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