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抱着猫,抬手往门上轻敲了几下,试探般道:“掌柜。”
屋里一女子道:“姑娘请进。”
小二没替她开门,提着食盒转身便走了,身影消失在拐角后。
容离在门前站着,踟蹰了一阵才推开门,抬眼便看见一位穿着鹅黄绒裙的女子背对着她坐在镜台前,铜镜里映着一张面容模糊的脸。
女子捏着银梳,慢条斯理地梳着发,握着梳子的手有点古怪。
容离定睛一看,蓦地僵住了,她愕然发觉……
那女子竟少了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硬生生断了一截,似是被斩断的。
作者有话要说:=3=
第62章
铜镜里看不清人脸,可这女子却在对着镜往头发上插上发梳,那发梳有些旧了,其上镶的珠玉显然掉了许多,色泽甚浑,看着有些久远。
容离气息一滞,忽地不想知道这女子长什么模样了,她大致已能猜出来。
体弱,断指。
这……好像是她娘亲丹璇。
掌柜当真身子孱弱,就连梳个妆也能乱了气息,好似噩梦时惊醒那般,重重吸气吐气,在把发梳插进发髻上后,胸膛后背猛地一颤,陡然咳了起来。她咳得急,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似随时要将自己咳死。
可这都已不是活人了,又哪能把自己咳死呢。
容离脚下如生了根,半步也踏不开,肩后蓦地被推了一下。她如梦初醒,不由得抬起膝,迈进了那门槛里。
她望着那女子的背影,气息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半晌没说话。
窝在垂珠躯壳里的华夙收了鬼气,“站着做什么,打退堂鼓了?”
容离定住神,进门后问道:“掌柜的,我这恰有个治病的方子,只不过得给你把个脉,才知这方子适不适合。”
掌柜依旧没有咳停,她桌上放着一杯水,匆匆伸手去拿,在把水喝空了,才缓下来些许。她咳得有些哑,叫人听不出她原本的声音,沙沙的,却很是绵软,有气而无力,“我知,是小二替我将姑娘请过来的,姑娘请进,招待不周还盼见谅。”
容离走了进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头如有火烧,恨不得掉头就走。
掌柜慢腾腾转头,面色当真苍白,比她更像是将死之人,脸上分明连一点点血色也没有,双目甚是无神,好像连聚Jing会神也很费力气,“姑娘不是要把脉,怎不过来?”
那张脸说不上有多熟悉,可就是有那么一瞬,容离将这女子看成了自己。
像归像,总归不是,细看之下,似乎只有这一双杏眼像上几分,且掌柜的眼梢下并没有一颗小痣。
乍一看万分像,不论是这孱弱的身子,病恹恹的神态,亦或是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样子,都是极像的,叫人无可挑剔。
容离心底忽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饶是同胎生的,也不该连举手投足都这么像,若是落在旁人眼中,许还会说她是照猫画虎,学了自个的娘亲。
掌柜的相貌并非十分Jing致,嘴不够小巧,鼻不够挺,颧骨又太高,可就是这么个模样,别有一番韵味,似雾又像风,好像对谁都温雅和煦,别无例外。
容离明明是没有见过丹璇的,可就这么片刻间,几乎可以笃定,这……
就是丹璇。
她在容长亭的石室里,亲眼见到了那缺了两根手指的骸骨,还亲眼看着丹璇的遗骨入了土。
本以为丹璇已经转世,没料到,她的魂竟还在这阳间徘徊。
难怪,难怪华夙执意让她进这客栈,原来还在外面时,华夙就已看出了端倪。
垂珠跃进了门槛,脚步轻盈,连丁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碧眼冰冷。
容离浑身僵着,听见华夙在她耳畔道:“在外面时,我是嗅到了几分熟悉的气味,与丹璇骸骨上的有几分相像,想来是因她执念未断,故而留在了此地。”
容离微微抿起唇。
在旁人口中听到再多,也不如自己亲自看上一眼。像是真的像,但并非像在相貌上,难怪容长亭如此执迷不悟,下了狠手也想将人掳过来,这样柔弱又顺从的女子,谁会不喜欢。
丹璇却未能认出她,弯着眼笑了一笑,伸出手道:“姑娘,来。”
容离走了过去,心绪大乱,忽地迷蒙了起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丹璇探出手,慢腾腾地挽起袖口,那一只手上只余下三根手指,本该是一双能弹琴作画的手,现下却残缺不齐,好似美玉里沾了污渍,叫人心疼。
那截细瘦的腕骨落在了容离眼中,瘦得就像皮包着骨,与枯骨无甚两样。
这许就是丹璇在容府里时,被容长亭折磨得死去活来时的样子。
容离撘上了那截腕骨,照葫芦画瓢地把起脉来,实际上她并不会把脉,只是这十数年里见过不少大夫,旁人是如何把脉的,她已能学出个样子来。
华夙在她脚边仰着垂珠的头,轻轻嗤了一声,看她做戏也看出了乐子来,“学得还挺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