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兆清公主失踪案的案宗。
“还多亏大人分门别类甚是清楚,一摞摞的案宗都是按照时间前后来放置的,找起来还真是轻松。”
这顶高帽陈绍祺属实是不想听,他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糊涂了,居然还和这个看上去无害,实则不是什么好人的许三小姐在这里废话良多。
沈怀玉摊开案宗,手指指着其中写道‘公主兆清连夜出宫,自此再无消息——’
“我知道兆清公主连夜出宫的目的。”
“她是出宫去是为了找曾经的户部侍郎,陆经业。”
当初的张栋贪墨案牵扯良多,整个户部都经历了一番大换血,说来可惜,那位户部侍郎也是一位非常初出色的少年英才,但是却因为此案断送仕途,更让人扼腕的是,他也参与了贪墨案。
比起张栋在朝中多年的人脉,他更为凄惨,亏得所贪不多,又有公主兆清为他求情,所以定了三年后的秋后问斩,算起来,他在牢中也待了两年多了。
陈绍祺和这位户部侍郎是认识的,颇为欣赏这位非常出色的少年郎,也动过将女儿陈白筠嫁给他的念头,没想到最后这位陆天才却折戟沉沙,再无前途可言。
而陈绍祺凭借直觉,他觉得那位陆大人并没有像张栋一样,是个贪得无厌之人,相反,这位陆大人还很是节俭,接人待物也相当温和妥帖,无奈那位陆大人一口咬死自己贪了那些赈灾银,况且从他家中也搬出了好几箱银两。
陈绍祺虽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更加相信证据,只当自己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
倒是当初那位丞相沈怀玉,是真的想给陆侍郎翻案,结果没有任何证据,他一口咬死自己就是贪了这么多,伏头认罪。
陆经业怎么会和兆清公主扯上关系?
“你既然这么说,那你知道兆清公主现在在哪里吗?”
“……她死了。尸体曾经被埋在临安的一处宅子下面,后来有人找到了尸体,重新掩埋在临安的一处湖泊旁。”
陈绍祺觉得很荒谬,但是偏偏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娃娃看上去颇为笃定,不像是唬人的。
但是这又让他怎么相信,当今圣上找了整整两年的兆清公主都没有线索,而一个甚少出门的世家贵女居然说自己知道线索——
“圣上派出那么多人想要查兆清公主的下落,都一无所获。你又是如何得知?又是何人胆敢掳走公主?”
其实这件事,是厌雀去查的。
当初沈怀玉还是想要为陆经业翻案,但是怎么都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罪,他一无上亲,二无兄弟姊妹,至多有些远方亲戚,想不出来是被谁所威胁。
后来兆清公主替陆经业求情,加上兆清公主失踪以后,在她的房间里发现的和陆经业有关的书信。
沈怀玉便猜测,这件事可能和兆清公主有关。
至于当年全城禁严搜查,却依然没有找到兆清公主,只有可能是在皇家没有搜到的地方。
只有一处,当兆清公主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被皇家除名,无论她有没有活着,都不再是皇家公主。
——邑城中,最肮脏的下等勾栏。
廪生和那鸨娘套近乎套了三个月,才终于醉酒后从她口中套出,原来三个多月前,确实有一个人牙子卖给她一个姿色颇为上乘的女子,穿的也是富贵无双。
到了后来满城封锁找兆清公主的时候,大街小巷都贴着那位公主的画像,她才大骇,原来那位女子居然是公主!
她吓得睡不着觉,无人倾诉,心中惴惴。
那鸨母当时本来怕事,觉得那位女子的通身气度实在是太过高贵,她不敢收。
没想到那人牙子给了鸨娘一块金子,还保证这个女子只是一个富家之女,和人有了过节被送到这里,已经失了清白,就算是她的家族再想保她,也只会抛弃她。
鸨娘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况且这种事情只赚不亏,当即答应下来。
那人牙子还一直叮嘱:“一定要找最下等的粗使人来调-教这个女子。而且,一定要给她灌药,让她活到月底。”
鸨母暗暗心惊,只当是这个女子真的犯了什么无恶不作之事。
其实不是没有人见过兆清公主的。
当年一个手头颇紧的小吏,来到了这个勾栏,偏偏这里的姑娘还不许点灯,他心道也好,反正也都是些残花败柳,看了反而倒胃口。
但是今日这个姑娘摸上去肌肤却甚是光滑,想来长相也不会差,他有些心猿意马,虽然没有灯,他自己身上却带了火石,他点上蜡烛往前一照——
躺在床上的女子长得甚是美貌,衣不蔽体,露出来的肌肤青青紫紫,没有一块是好的,半阖着眼睛,似乎神志已经不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这长相,却甚是眼熟。
小吏摸着下巴,暗暗思索究竟是在哪见过如此美貌的小娘子。
等他想到之时,突然吓得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