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钧让你来监视我的?”
凤十一:“……”
郁白不屑地嗤了一声:“他人呢?”
“听说派去江南查案的穆王送来了重要的口信,陛下这会儿还在忙着。”凤十一悄声提问,“里面进行到哪一步了?”
郁白拔出匕首:“到杀人的那一步了。”
蓝桥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像被抽走了骨头般丧失了全部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娘一步步走过来,解开他腕上的白玉蛊球,将匕首横在他颈前。
“你没有对不起我过,只是圣女之位谁都想要,而我已经等它三十年了。”云娘平静地叙说着,“只有你死了,你母亲后继无人,圣女之位方会传给我这个同门师妹。”
“我知道你一直将我当作最亲的姨娘,你放心,不会让你走的痛苦的。”云娘白皙的指尖抚了抚刀刃,烛火月色下雪亮白光过分刺眼,“你会被认为是自杀。我会告诉别人,你因妒生恨给郁白下蛊,未遂后深感恐慌,为免陛下牵连苗疆,故自尽谢罪。”
蓝桥感到了匕首特有的冰冷和锋利。
他用最后一丝气力咬破舌尖放血,然而他的白玉蛊球却已被投进了烛台之中。火苗烧不毁白玉,却能穿过繁复的玉纹灼伤安眠的蛊虫,劈里啪啦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死亡当前,最先在他脑海中掠过的竟然是云娘笑着说“手钏要送给心爱之人”的年轻模样。
……然而那只手钏最终成为了蛊虫寄骨之地。
正在此时,一把匕首破空而来。
窗开,风起,琉璃珠帘叮咚作响。云娘霍然起身,正迎上长剑在手、一身劲装的郁白。两把匕首一同落地,交叉着横在昏暗烛光下,琉璃珠碎裂一地,闪烁出剔透的金色光芒。
第34章 知晓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时
“没事吧?”郁白试图将蓝桥拉起来,心绪颇为复杂。
蓝桥不是脸上能藏住心事的人,白日在乾安殿看见那只手钏时,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但又如何瞒得过天天同朝堂上那些成了Jing的老狐狸打交道的赵钧?赵钧当下不动声色地放他离开,随即便派了人去查蓝桥身边的人,果不其然证据指向了蓝桥身边的云娘。这也是郁白半夜潜入兰阳殿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云娘想的竟然是杀人灭口,Yin谋夺位。
更没想到的是,云娘竟然决绝到如此地步,Yin谋败露后当场服毒自尽,太医赶到时人已经无力回天,整场闹剧发生前后甚至不超过一炷香的功夫。
蓝桥中了软骨散尚未恢复,仍像郁白刚闯入时那样倒在软榻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地上的血迹,对郁白伸出来的手无知无觉。直到凤十一进来回禀,说是在云娘房间搜到了一个密闭的木匣,蓝桥方抬眼看了过来。
郁白倒是淡定的很:“打开看看是什么。”
凤十一挠挠头:“这匣子古怪的很,打不开欸……阿白别动!”
郁白:“……”
在这位皇家金牌狗腿一秒钟都不懈怠的呵护下,郁白默默收手,远离了那个式样古怪的匣子,免得赵钧听到消息,又要翻手钏的旧账。
——或许他可以学那些祸国妖姬朝赵钧吹个耳旁风,把这位过于忠实的影卫大人送去看守皇陵啥的?
“我……”蓝桥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能……看看……吗?”
郁白看了他片刻,从袖中摸出一枚纸包的药丸,递到蓝桥嘴边:“解毒的。”
凤十一将匣子递了过去,顺带伸了个懒腰,凑巧地挡住了郁白的视线。
。
那匣子上的锁扣是苗疆特有,郁白二人看不出古怪,蓝桥却并不陌生。不知动了什么秘诀,啪嗒一下,匣子打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叠码的整整齐齐的信。
视线尚未来得及移开,蓝桥突然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郁白。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他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掀开盖子,那些文字便争先恐后般地跳进他眸中,令他身不由己地、贪婪迫切地读下去。
崇德二十九年,郁氏涉定安侯贪腐一案,因此放逐,男子流放西南,女子没入教坊司为奴。同年冬,郁白秘密入宫,侍于皇帝身侧,骄纵冷峻、喜怒无常,然皇帝不以为怒,执意拘其深宫,日夜纠缠厮磨……
手指几乎要将红褐的木盒捏变形,蓝桥心跳一时如擂鼓一般,险些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几乎惊叫出声。骄纵冷峻、喜怒无常……可年轻人分明是温润清朗却又坚如磐石的,暖黄的烛光下面容如玉,那双漆黑的眼瞳也透出温暖色泽。
皇帝登基两年,断宁王一脉。郁白于重病后性情大变,观其行径,不同于昔日多矣,揣测其似有失忆之症……
知晓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时,应该是在寂静无声的深夜,或者是层层把守的密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捏着信纸,无从掩饰、无处可逃——而郁白正站在离他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