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玉解释道,“方弥原是侯石的部下,我把侯石打发去了北边,方弥才升任副统领,可这对他来说,屈才了,西南重镇虽然艰苦,但好好干能出头,所以问问他怎么打算的。”
“侯石又是谁?”
谢玉笑道:“我原来的部下,跟着我从北地一路走过来的,膘肥体壮五大三粗,一脸大胡子,你看到怕是要吓你一跳。”
舒宁好像想起来,谢玉身边原来确实有这么个大个儿:“可是那次我去祭奠母亲时,你让拦住搜我车那个?”
谢玉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态度很不好,他还以为舒宁要翻旧账,含糊道:“大约是有这么回事吧,提他做什么,我长得没他好看?”
舒宁嗤笑了一下,侯石没他好看可比他懂礼貌多了,懒得同他计较,让他继续说。
谢玉也没细说,只是捡了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两人择蜿蜒曲折的小道下山,一路走着一路闲聊。
谢玉让方弥去西南是有私心的,谢玉对方弥有恩,当时朝中混乱,拖了北地三个月军饷,方弥母亲去世没钱安葬,谢玉流放之身一穷二白,翻了仅有的玉佩丢给他,让他去当安葬费,方弥当时哭着接了玉佩,安葬过后剩的钱又还给谢玉。
这段往事没什么人知道,过后方弥还是一个有些才能,但仍需要历练的小兵,谢玉说服北地统帅,迎头痛击外敌,将敌军打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能再南下进犯,又抓准两王之乱的时机,带兵入京,谢玉从此声名大躁,北地也没再出现缺衣少粮的事。
方弥早前只是侯石一个小小部下,就算回京混了这么久也只是一宫守卫统领,在大部分人眼里和谢玉几乎没有交集,去西南大约也要从底层做起,但方弥能吃苦耐劳,只是缺少独当一面的磨炼。
谢玉多疑,不论是对梁策还是对朝臣,甚至对谢瑶都有点防备,除了舒宁。他做事可以做绝,但很明白路不能走绝。方弥去西南是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是给谢玉一条后路。
舒宁听他说着跟着点头,说到有趣的地方止不住的笑,他们下山寻的是条僻静小道,绕来绕去比正路远多了,舒宁走累了停下来休息。
谢玉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看起来还有要下雪的意思,问她:“还能走吗?”
舒宁摇头,没想到这条路这么蜿蜒,走这么久也还没到。
谢玉蹲在她面前。
舒宁道:“做什么?”
“我背你。”
舒宁朝他背上看去,身姿挺拔身段好,蹲着也不折损气质,勾了勾唇角,朝他背上扑去,调皮道:“多谢了,谢侯爷。”
谢玉无声笑了笑:“谢夫人不必客气。”
*
谢玉督送完北地最后一批冬衣便彻底怠下来,上了道折子告假,也不管梁策批不批,在府中和舒宁研究菜谱。
谢玉抱着舒宁,喂她一瓣蜜橘,叹道:“待我辞官后,一无所有,怕是养不起你了。”
舒宁把头枕在谢玉腿上,手里举着书,一双脚在空中晃荡,地龙烧得热,外面寒风冷雨也和他们没关系。
舒宁嚼着橘子,认真道:“怎么会,我吃得又不多,我在扬州有几十间铺子,还有庄子,京里胭脂铺生意好,我还打算带到扬州去开,哪里就养不起了。”
“况且府里管事的来回话,我可是替你把侯府名下的产业都管得很好,还比我的多一点。”她伸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养得起你。”
“那好,待京中事定,我随你去扬州开胭脂铺,届时还请谢夫人不要嫌弃为夫愚笨。”
舒宁笑着,张口又接了他一瓣橘子。
舒宁其实很不明白,谢玉明明很在乎谢瑶,谢瑶也很关心谢玉,但她们见面,一点也不像谢玉说的,他们幼时关系很好。
后来谢玉同她说,谢瑶当时进宫他是不同意的,先皇继位晚,纳谢瑶时老得都能当她祖父了,谢瑶要让皇帝安心,想保护家人,执意进宫,谢玉不同意,为了这事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后来家中倾覆,两人再见时,都不愿再说以前的事,时间长了,相互都默认不再提。
如此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舒宁也就安心了。
*
冬日大雪纷飞,谢玉难得去政事堂坐坐,吏部将选拔/出来的进士安置名录给谢玉过目,谢玉扫了几眼,留意着他关照过的几个人也在其中,职位有高有低,总体来说没什么差错,便点了头。
自恩科过来,谢侯爷脾气好了很多,偶尔还能看到他笑,经常到他面前回事那几个人,还能和他说说笑笑。
打发过吏部的人,谢玉手里捧着暖炉站在政事堂,仔细打量着他待了几年的地方,外面雪花纷纷扬扬,荒腔走板的半生走马灯似的回忆而过,好似大梦一场。
新提上来的户部尚书一路小跑朝政事堂这边来,到了檐下哆哆嗦嗦抖掉身上的雪,头上乌纱帽也顶了一头雪。
户部尚书理好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