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通达明事理,并未对她心生芥蒂,留在院里用过晚膳,又劝了她许多话,才放她回去。
舒宁不想早早回去对谢玉那张冷脸,去胭脂铺里检查生意,铺子里如今生意红火,这一季的新品挣了不少钱。
半夜,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她在车内坐了许久,最后受不住夜风寒凉,还是回去了。
逋一进屋,谢玉正枯坐在灯下,沉着一张脸,看样子,是在等她。
谢玉冷淡道:“若是不愿回来,今后也不必回来了。”
舒宁撇嘴,想回敬他几句,又懒得搭理他,索性当他不存在。
谢玉却拉过她,让她坐在小榻上,拧了热帕子过来,给她敷手捂脚,触及她冰凉的双手。
本来舒宁听了他刚才的话,心里很不乐意,可看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不少,也叫他试试这种有气闷在心里的感受。
夜里还是各睡各的。
谢玉一边沉着脸凶她,一边又做着对她好的事,弄得舒宁也一头雾水。
隔壁布庄老板说,他家娘子吵架过后也是这德行,大抵是嘴硬心软,想求和又不好意思思说。
舒宁听着很有道理,心里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夫妻吵架本是常事,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谢玉有些脾气,她其实是乐见其成的,起码能证明,他是个正常人,只要控制住,做得不过分,偶尔生生气舒宁是能接受的。
……
谢玉坐在政事堂,手上拿着折子,看了好半天眼睛还盯在那一页上。
底下等着他批复的官员小心观察着,这几日谢侯爷面色不佳,他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但恩科考试就在眼前,朝中人手短缺,许多事因为没人处理,都堆到谢玉眼前等着他拿主意,那位大人也小心叫了他两声:“侯爷,侯爷。”
谢玉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折子,快速扫过上面的提议,淡淡道:“做得不错,就依这上面的意思。”
那位大人松了口气,到底是打回来好几次了,这次再不过,他那几个同僚头发都要薅没了。
他领了批复,恭恭敬敬要退下,谢玉忽然叫住他。
谢玉问道:“你和你夫人,感情可好?”
那位大人不明所以,回道:“下官的夫人六年前就去世了,她在世时与下官感情是不错的。”提起过世的夫人,他脸上还有勉强苦笑,他心里猜测,这几日谢侯爷心情不佳,可是在家里和夫人吵架了?不过他不敢问。
谢玉这才回忆起来,他和他夫人感情极好,后宅一直空置,夫人去世六年有人劝他续弦,都被他客气的回绝了,一心一意守着孩子过日子,孩子大了他就一门心思投在公务上。
谢玉道歉:“抱歉。”他并非有意提人伤心事,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那位大人也豁达,见谢玉周身的气氛比之前好了许多,思来想去,还是开口劝他两句:“侯爷恕下官僭越,下官以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夫妻之间小吵小闹是难免的,若不是什么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笑笑闹闹就过去了,别等到人没了,才追悔莫及。”
难得谢玉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嗯”了一下,又追问他:“你与你夫人争吵时,怎么和好?”
谢玉肯问,那位大人也肯多说两句,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笑道:“夫妻之间嘛,不过是你爱我我爱你,你敬我我敬你,你疼疼我,我也疼疼你,惹夫人生气了,投其所好哄哄她,实在不行让她疼疼你也成。”
谢玉揣着听来的几句话,一路思索着,好像就悟了。回去后也不再和舒宁置气,说话也好听多了,夜里不再分床睡,舒宁不让他上床,他死皮赖脸躺下就不下去了。
舒宁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一面,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她要推也推不动他,生气的把他的被子掀下床,自己蜷在里侧背对着他。
谢玉也不去捡地上的被子,反倒过来和她挤,舒宁想挣脱他的怀抱,谢玉哑声道:“阿宁,我好冷,好累。”
他说这话时带着无尽的疲惫,舒宁很少见他这样,一下子心就软了大半,但还硬着嘴说:“你冷就自己盖被子,累就睡觉,我又没有药。”这又不是什么病,就算是病,她又不是太医。
“你是,阿宁。”谢玉软着声气儿道,“太妃去观里,过些日子她就死了。”
舒宁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太妃过些日子就死了?
舒宁转过身来,狐疑的看着他,太妃要死了他还不去救?
“我救不了”谢玉看出她的疑惑,“只有她死了,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舒宁皱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只要一日还是太妃,她和陛下就一日不能成婚,我希望她能光明正大的牵陛下的手,所以她不能作为谢瑶活着。”
舒宁明白了,是假死。
谢瑶和梁策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也不多,朝廷毕竟还是推崇仁孝,陛下和庶母在一起,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