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实在太古怪了。
青唯闭上眼,将睡未睡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陡然翻身坐起,循着尖叫声绕过菜畦,只见正屋廊外,惊魂不定的余菡由三四个下人掺着,不断地抚着胸口,这几个下人的脸色也白了。更远处的花圃边立着叶绣儿与叶老伯几人,叶绣儿鬓发微乱,她手里的风灯光亮太弱,神情瞧不清,只能听见她的喘气声。
“怎么了?”青唯问。
“……鬼。”好半晌,余菡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答,“那鬼又来了……”
“岂止又来了!”余菡跺脚道,“它还要杀人,它要杀绣儿!”
青唯闻言,朝叶绣儿走近,“你见到那鬼了?”
叶绣儿脸色苍白,似乎说不出话,一旁的吴婶儿道,“适才夫人要在正屋里等天亮,绣儿帮夫人取褥子,夫人接着改主意了,说还是回寝屋睡,刚到廊边,就看到那鬼又来了,要掐绣儿的脖子。”
青唯闻言,朝叶绣儿的脖间一看,果然有一圈红痕。
她又四下看去,“鬼呢?”
余菡抬手,往几间屋舍后的荒院一指,“往、往那边去了……”
似乎就为了证实她的说法似的,正是这时,荒院传来一阵微弱的“沙沙”声。
雨早已停了,周围一点风也无,这样寂静的夜里,莫名的“沙沙”声几乎让院中所有人汗毛竖立。
青唯纵然不信鬼神,此刻心中也有些发紧。
余菡望向她:“你……不是会功夫么?那你……会治鬼么?”
青唯回看她一眼。
当年上溪山匪被剿杀后,就闹过一回鬼,那时人人都说那鬼是山匪的冤魂所化。而青唯来到上溪,就是为了查这些山匪,查那名与徐途有过往来的竹固山大当家。
眼下上溪有朝廷官兵,青唯不能逗留太久,她必须尽快确定当年山匪之死到底与洗襟台有无关系。
是故哪怕整个上溪都透露着诡异,山匪的“冤魂”再现,她不能错过这条线索。
青唯没应声,抬手拿过一名下人手上的风灯,一言不发地就往屋舍后荒院走去。
-
这庄子里的人本来就少,加上杂役,统共只有七八个,眼下全都聚在正屋外不敢跟来,加之荒院常年无人打理,草木旺盛婆娑,盘桓在夜色里,像张牙舞爪的鬼影,一点儿人气也无。
青唯提着灯刚绕进荒院,适才的“沙沙”声就停了。
四周静得一点声息也没有,风灯的光圈出的几尺光亮,似乎反倒把她曝露在重重鬼目之中。
青唯握着木柄的手稍紧了紧,微一思忖,没有扔开风灯。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更深处走,算着自己与围墙、屋舍、菜畦的距离,以便真出了意外避身躲藏。
正是这时,身旁的高槐下传来一声窸窣声。
青唯立刻提灯往旁边一照,一个虚虚的影一闪而过,除了荒草木,什么都没有。
青唯顿了顿,她相信自己的目力,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
她提着灯,朝虚影掠向的照去。
半丈之内除了荒草什么都没有。
然而当她把灯举得再高一些,直至靠近院墙的地方——
只见一片昏色里,有一只穿着灰白长袍,长发遮住半张脸的“鬼”静静立着,他的目光掩藏在发丝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第88章
见青唯望来,几乎是一瞬之间,那“鬼”便消失在了这片微弱的光亮里。
青唯愣了一下。
适才一瞬虽然极为短暂,她确定自己看到了鬼的影子。
这鬼不是鬼,是人!
下一刻,青唯立即循着鬼遁去的方向追去。
雨已停了,月色十分明亮,鬼翻墙而出,逃跑的速度极快,几乎要与有功夫在身的青唯不相上下,青唯原本紧随其后,无奈她对上溪太过陌生,渐渐还是被鬼落下一段距离。
上溪说大也大,若说小,因四面环山,城镇统共也就那么一丁点地方。这鬼不知在忌惮什么,并不敢贸然进山,见甩不掉青唯,他一咬牙,竟是往出城的山间小径狂奔。他似乎并不知道那小径外已设了严查关卡,待看到前方隐隐有亮光,他才猛地刹住脚。
时机正好,青唯正欲上前擒住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橐橐的马蹄声,青唯立刻隐去暗处,朝后一看,竟是一辆马车正朝关卡这边驶来。
与此同时,那鬼飞身往道边一扑,避去山道另一侧。
他晚了一步,马车的光亮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身影。
“什么人——”车前当即有人喝问。
山道静极了,青唯不敢动,那鬼似乎也不敢动。
借着车前的灯笼,青唯看清驱车人穿着的锁子甲——朝廷的官兵。
官兵将马车停下,拎着风灯往这处照了照,没照着人。他下了马车,欲往山道搜寻,这时,车帘被人一掀,一个不耐的声音道:“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