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让人送曲茂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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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青唯回到庄子,天已大亮了。
余菡这会儿困劲儿早过去了,听人叩门,带着一干丫鬟仆从迎到屋门口,就见青唯只身朝正屋这里走来。
余菡惊讶极了,拈着手帕指她:“你……你没被那鬼害死啊?”
青唯没应这话,径自进了屋中,在下首坐下,“有水吗?”
余菡点点头,忙让绣儿给青唯斟上水。
青唯连吃了两盏,才说:“我把那鬼追丢了。”
这话出,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昨晚他们听到荒院异样的动静,虽知道青唯遇着“鬼”了,一个也不敢跟去帮忙。今早鼓足勇气去荒院一看,只见青唯的风灯掉落在地,人消失无踪,还当时她被鬼卷跑了。没想到,不是鬼卷她,是她追鬼。
常人看到鬼都是跑的,哪有直接追上去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姑娘胆也忒大了!
余菡矮下身去看青唯,问:“你真瞧见那鬼了?”
青唯点了下头,将茶盏往手边搁了,“灰袍,长发,瞧不清脸,应该是男的,但个头不高,和我差不多。”
余菡一愣,当即拍手:“是了是了,就是这一只,我这几日在庄上瞧见的,就是这只老鬼!”
青唯听得“老鬼”二字,一时又想起昨晚曲茂说山上还另出现过鬼影,不由问道:“你们上溪,是不是不止一只鬼?”
除了“老鬼”,还有“新鬼”。
“是啊。”余菡道,“本来是只有一只的,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但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三只鬼。一只是昨晚灰袍的那个,一只是最近常出现在山里的,一个穿着红衣的鬼,大概前几日吧,城里还出现了一个‘鬼公子’,传得很邪乎,眼下我们夜里都不敢出门呢。”余菡说着,又遗憾道,“不出门,鬼还找上门来!你说昨晚找上门来的,怎么是灰的这个呢,要是那‘鬼公子’,我就是死在他手里也甘愿啊!”
第89章
青唯听余菡说完,有点糊涂了。
怎么这么多鬼?
她问:“那鬼杀人又是怎么回事?”
余菡这个人,有点我行我素,这几年又被县老爷惯坏了,不是你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的,但青唯不一样,她敢追鬼,她就佩服她!
余菡笑眯眯的,“厨房里有蜜饯儿,你吃不吃,我叫人去拿?”
青唯摇了摇头。
余菡于是吩咐:“绣儿,去拿蜜饯儿。”她看青唯一眼,一甩绢帕,扭身往正屋外走,“跟我过来,我全须全尾地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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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呀,得从头说起。”
到了自己屋里,余菡往妆奁前一坐,语气唱戏似的,拖着长长的调子。
“上溪这地儿呢,山多,闭塞,早年是很穷的,大伙儿吃不饱、穿不暖,走投无路了,怎么办呢?难保就要落草为寇。当时上溪出了这么个人,他叫耿常。他年少时父母早亡,靠着小偷小摸混日子,咸和年间,世道不是乱么,他就跟上溪那些日子过不下去的人说,只要大伙儿愿意跟他上山,他保管大伙儿今后饿不着。”
当时还真有不少人信了他,跟着他,先将竹固山那些七零八落的匪寨逐一吞并,然后再山上建起自己的寨子,时日一久,渐成气候。
“这个耿常,打的是劫富济贫的旗号。在最困苦的时候,什么叫劫富济贫呢?就是有余粮的人家就抢。但他有一点好,讲究万事留一线,抢了别人,多少还给人留一点口粮,且他脑子好使,后来到了昭化年间,日子好了起来,他就不干这种营生了,他从劫人,变成了劫道。”
竹固山的位子好,山脚下,有条商家镖局常走的路段。耿常带人劫道,倒也不把事情做绝,最初抢货物,跟过路商家熟一些了,就收点路钱,待更熟一些了,偶尔他还会大手一挥,说这回路钱就免了。
余菡道:“人呐,都是贱胚子!一开始他抢你货物,你恨他恨得牙痒痒,后来他不抢货物了,说给你行方便,收点银子当路钱就好,你便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到再后来,他偶尔免你的路钱,还说什么‘这回的路钱,权当洒家给你们买酒了’,什么‘出来做营生都不容易,今儿你们打这道上过,洒家只当没瞧见’,你就会觉得他非但不坏,还是大好人一个!”
加之耿常为人豪爽,与谁相交都分外投契,久而久之,他非但没被这些过道商贾恨上,反而还跟陵川一带的不少商贾结下交情。
陵川匪患由来已久,今日灭了东山头,明日还有西山头,简直就像山上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是以像竹固山耿常这样的,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朝廷真正下令剿除匪患是什么时候呢?
是昭化十二年。
昭化十二年初,朝廷决定修筑洗襟台。因昭化帝格外看重这座楼台,这在当时,几乎是当朝第一要务。洗襟台修在陵川,朝廷自然要剿当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