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她回呼市和她妈妈一起去扫墓。
老袁的祭日快到了,袁祝趁这个时候开车回呼和浩特两天去看看她爸。其实老袁的骨灰洒到了年轻时候服役所在的渤海,墓只是个衣冠冢,只是为了方便活着的人来看望。之所以墓在呼市,是因为袁祝的父母都是呼市人,老袁这样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原本袁祝的妈妈祝美欣是在海淀区下辖的一个镇政府里做计生工作,袁祝硕士二年级的时候祝美欣退休,母女俩合计了一下,北京房价这么贵,她们连掏首付的能力都没有,虽然有部队的公租房住着,但是自己有房是中国人难以逾越的坎儿,所以祝美欣在呼市买了套两室一厅80平的房子,方便母女二人回呼市的时候落脚。
袁祝的姥姥在袁祝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姥爷再娶之后和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的关系也慢慢变远了,现在几乎不联系。袁祝的大姨,也就是祝美欣的大姐,和丈夫一起经营学生食堂,学期间每天小有一百个中小学生中午要到他们这儿吃饭,等到临近中考高考,甚至还有连晚饭都要过来解决的孩子。祝美欣的弟弟没有固定工作,说是跑俄罗斯做贸易,但整个人神神叨叨,时不时就说手里又有个特别好的项目正在融资。
袁祝出国留学后,祝美欣退了休也没什么事儿,一个人在家也不免孤苦伶仃触景伤情,于是她经常性地回到呼市去住,有时间到大姐的学生食堂帮帮忙——倒也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沾点儿人气儿,顺便解决了自己做饭吃饭的问题。人到中年没了丈夫,除了袁祝这个宝贝女儿,祝美欣格外珍惜自己的姐姐和弟弟。
袁祝很支持妈妈回呼市常住。这次回国,在呼市过完春节之后,袁祝回北京的时候还特意好说歹说让妈妈安心在呼市待着,不用陪她一起回北京。
有些话袁祝没有明说,但祝美欣心里跟明镜似的。人们说,每一次回忆往事,往事就成了现在的一部分。母女二人只要住在一起,心里就少不了想念老袁,这样祝美欣心累,女儿也不好过。两个人聚少离多,反而可能更有助于她们摆脱过去,活在当下,展望未来——毕竟就像书里写得那样,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在呼市待得时间长了,祝美欣托老同学给她找了一份在快递驿站管理收发货和仓储的工作——虽然工资不算多,而且也不如她退休前坐办公室当公务员体面和清闲,但苍蝇再小也是rou,这份工资足够她舒服地生活,退休金可以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可以说,祝美欣现在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就是攒钱,给自己的女儿攒钱。
第二件要紧事是袁祝这段时间谋划着应聘了一家工程公司的建筑设计师职位——袁祝当然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但是文文之前把简历发给她来润色,她未经本人允许,直接把文文的信息挪过来用了,东拼西凑了作品集,然后向这家工程公司投了简历。于是“清华大学建筑专业应届毕业生徐文文”完成了第一轮人资的单独面试和第二轮的群面——虽然袁祝没读过李宗吾的大作,但显然已经无师自通了厚黑学中的一条重要原则,违法乱纪的事儿不能做,但违背道德和良心的事可以放心大胆地做。
袁祝很期待第三轮面试,因为人资电话通知的时候说第三轮面试,公司大老板也会参加,而袁祝来应聘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这位大老板。
因为目的不在于拿下这个职位——或者说目的在于点到为止,千万不要拿下职位,所以第三轮面试的时候,袁祝一改先前得体的样子,特意乔装打扮一番,化着不合适的妆容,穿了一身过分正式但又毫无质感的套装来到公司。
进到会议室,除了人资在,袁祝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大老板何之渊。何之渊本人和袁祝在微博上搜索到的他几年前发布得夜店自拍差别不算大,虽然一身西装穿得光流水滑人模狗样,但谁知道他私底下会不会其实是个阳奉Yin违的衣冠禽兽呢?
和袁祝预想的一样,何之渊问到了“徐文文”在高瞻的远瞩建筑设计工作室的实习经历。袁祝按她想好得剧本真真假假地回答她通过开放课程认识了高瞻老师,然后在毕业实习阶段投了简历,很幸运的被高老师录取成实习生。
何之渊紧接着问“徐文文”为什么不考虑留在远瞩工作,而要来这儿投简历,袁祝聪明地回答,她希望能在规模相对比较大、人员流动相对比较小的公司工作。虽然她在远瞩实习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很喜欢高瞻老师的设计风格,但是在向高老师咨询了职业选择的问题之后,她认为到中型规模的工程建设公司做建筑设计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何之渊对这个回答的话术还算满意,不过他话锋一转,说起来他在创业初期有机会和高瞻合作过一个小区住宅项目。
听到这里,袁祝心里十分激动。她很早以前就查到了何之渊和远瞩有过合作,但是高瞻的工作室网站上完全没有相关介绍,从何之渊这边入手搜索,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您和高老师的合作顺利吗?”袁祝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何之渊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回应了一句“总体还是不错的”,袁祝马上就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