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呢?”
“张老师今天提前走去接小孩儿呀,我以为她应该跟您打好招呼了。”袁祝小心措辞,唯唯诺诺,生怕坑了张梦睫。
高瞻皱起眉头,不由得揪了揪下巴上的胡子——这是他为了今天的对谈会特意蓄起来的,因为似乎留个胡子能更加凸显他的中年韵味,“嗯……好像是跟我说了。”
“出什么事儿了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在高瞻面前,袁祝一直有意识地表现自己,希望能够以此拉近和高瞻的关系。
“你能帮上忙吗?”高瞻这句话似嘲笑,袁祝很不喜欢其中流露的轻视,但脸上还是挂着关切。
“你能帮上忙吗?”高瞻重复,这一遍像是自问自答,“你英语怎么样?英语口语?”
“我觉得还可以吧,我在英国待过的。”
“是么?”高瞻有一瞬间的惊讶,他其实都没看过袁祝的简历——这种不重要的实习岗,有张梦睫把关就可以了。“那正好。主持对谈会的那个建筑师堵在京承上走不动了,临时要找个救火的。”
袁祝听了十分震惊,看起来规模十分宏大的国际会议,竟然能出现主持人堵在路上来不了这样掉链子的意外状况,这实在超出了袁祝的想象——实际上,越是大型的会议,如果统筹不当,就越容易出现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情况,不然也不会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典故。
“那别的事务所来得人没有合适的吗?或者不能请哪个建筑师来帮忙吗?”
“如果你有信心能代替主持人,这是个机会。”
这确实是个机会,是个大好机会。对于高瞻来说,他希望以此和主办方进一步加深关系,对于袁祝来说,她亟需这样的机会让高瞻对她刮目相看。
“高老师,如果没有别的更好的候补了,我觉得如果能有参考的稿子,我应该可以试着主持一下。”袁祝尽可能把话说的保守,把皮球踢给高瞻,但她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高瞻,她能搞定。
高瞻带着袁祝到后台,“目岩,找到救场的主持没有啊?”
“没啊,你那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啊?”张目岩作为展会承办方的工作人员,和高瞻他们这些建筑师也是老相识了。
“那我们这儿有个小姑娘,英语很不错,你赶紧地看看能不能顶上,”高瞻侧身,介绍袁祝给张目岩认识。
“张老师您好,我叫袁祝,之前在英国留学过,英语还可以的。”
“有流程没有?目岩你把流程给她过一遍,差不多就上吧。现在几点了?”高瞻插话。
张目岩和袁祝握手,简单介绍,抬手看了眼表之后,他塞给袁祝两张A4纸,“流程很简单,你喊每个人上台,介绍每个人,按这写得提问题,然后让他们自由交流,最后问答环节全英文,你到时候让观众用英语提问就行。”
“行了那我先过去了啊。”高瞻也抬手看了眼表,五点二十。他匆忙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他的导师和前老板都在场,他不能掉链子。
袁祝赶忙过了一遍A4纸上的提纲,好在建筑师介绍部分写得比较详细,不过串场只能她自己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张老师,那一会是全英文还是怎么样啊?”袁祝突然发觉这是一个大问题。
“你介绍和提问的部分先中文后英文,他们对谈肯定都是英文了,每个人发言结束你稍微用中文给总结下要点。”张目岩迟疑了一下,“总结不了就算了,观众听得懂就听,听不懂那也没辙了。”
袁祝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两张A4纸上除了几个名字是英文,其它满篇儿全是中文。就算她是在英国读得博士,英语表达能力也不过尔尔,也就能糊弄糊弄像她妈妈那样的没学过英语的人。“张老师,求您一会儿先暖个场,我真的要稍微准备一下英文,多给我十分钟时间您看可以吗?”袁祝以近乎恳求的神情看着张目岩。
“好,没问题,你肯定比我强。别紧张,他们都是大佬。”
袁祝苦笑,来得都是大佬,她更不能搞砸啊。张梦睫方才还说千万别出岔子,结果她刚一走,天就要塌下来了。
袁祝连跑带颠儿到洗手间,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着的钢笔,打开手机迅速浏览了三个外国人的维基百科简历英文页,标注了一些必要的名称术语。
深呼吸,袁祝庆幸自己自打在远瞩实习后,就养成了化妆和随身携带小化妆包的习惯。对着镜子补妆之后,袁祝挺直腰板回到展厅,仿佛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能有底气了似的。她把挎包和外衣放在后台,顾不上和高瞻打招呼,走到台下,示意在暖场的张目岩她准备就绪。此时袁祝手脚冰凉,大脑充血,一身冷汗,恨不得胸罩里的海绵都能拧出水来。
“那么我把话筒交给接下来对谈会部分的主持人,咱们正式开始。”
袁祝颤颤巍巍双腿如筛糠般走上台,但是接过张目岩的话筒站到台上面对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突然回血了。不就是一个主持吗?谁认识她?她又认识谁?搞砸了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