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也是出于好心关心世子,怎能就成了恶人呢?”
张公公的背后是皇上,他这番问话的意图肯定不止于此。
但言多必失,周懿为了保护皎烁,生生地忍下了这一口气。
这个张公公,心怀不轨啊!
周懿放下轿帘,不再理会这老太监。
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周懿敛起神色,像是往常一般的镇静自若。但随着她走近,这次看见御书房里头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她心想着:“凌迁怎么会在这儿,莫非是他告发了皎烁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不太好看。被袖子盖住的双手渐渐紧握不放。
“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你来的正好。国师说他有了鲛人一族的行踪。”
周懿抬眼看向凌迁,他静默地站着不语,面上毫无血色,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她先发制人说道:“既然已经有了鲛人的下落,为何这长生药至今无进展,莫不是国师平日里都在偷懒敷衍了事。”
老皇帝年迈,花白的胡子伴着咳嗽声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国师在他面前立了不少功劳,延年益寿的丹药更是供应不断。皇帝有意偏向凌迁,遂说道:“捕鲛一事艰险,平日里国师炼丹辛苦了。”
周懿不语,似乎猜到了几分。
皇帝继续说道:“闻言胶州有大量鲛族出没,周懿领旨,协助国师捕鲛炼丹,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周懿逃不过,无奈接旨。
“臣领命。”
原来急召周懿入宫就是为着这档子事。她和凌迁都被派遣离京,朝中万事风云变幻莫测,这天怕是要变。
其中少不了有心人撺掇,周懿自然而然将这嫌疑投到凌迁身上。
他二人相伴走着还未出宫门,稍稍离着御书房远些就开始了对话。
周懿:“你倒是使的好手段,动不了皎烁,就把手伸向他的同族。”
凌迁依旧是面无表情,说道:“您信吗?这世上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之药。鲛人能活三百余年是他们的种族天性,逆天而行只会自取灭亡。”
他说着这话时,全然不顾四下隔墙有耳,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
倒是周懿,听者有意,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敢回应。
“我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还用得着你教吗?”
凌迁:“人和鲛人不是同一类的,您若是真的听进了这话,便不会再执意妄为,留着皎烁祸害人间。”
周懿有些儿生气,她堂堂吴王世子,为何要听一介小小国师的教诲。
遂答道:“你以为你是谁?还轮不着你来教训我!”
她赌气先行,抢在凌迁的前头率先出了宫门。
而凌迁在后头大喊着,“今夜子时,渡口的船只已然备好,请世子莫食言……”
圣旨摆在那儿,周懿不能违背,她此刻心心念念的是立即回到府邸,看看皎烁的情况。
“希望他,不要离开。”
——
皎烁是在满身的疼痛折磨之下清醒过来的。
入目所及,依旧是床榻上的红绸。
他撑着手腕起身,察觉到异常遂低下头去看。掀开被子,皎烁的腿竟然又变回了鱼尾。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碰到水。”
皎烁暂时没有想清楚缘由,但他此刻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全身的筋骨慢慢舒展开来。而那些留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血痂之下的有鲜活的灵气涌动。
除去情蛊的羁绊之后,他的自愈能力重新回归,一阵发自内心的对水的渴望油然而生。
他迫切地需要回到水中,来治愈这满身的伤痕。
而周懿的寝殿后方,隔着几步之遥就有一方水池。
原先她寝殿里是没有这些的,但顾及皎烁鲛人的身份,为了他能时时刻刻不脱水而亡。周懿特地遣人修了这一方水池,从百里之外的山庄运来清冽的泉水供他享用。
皎烁尝试着挪动身躯,丢开阻碍着他的被褥,纵身一跃便跳进水中。
只听见哗啦一声的巨响,水池边溅出了不少的浪花儿。
听见这动静的暗卫们纷纷留出了个心眼察看详情,但发觉他们的世子妃变成鱼身嬉戏在水中时,还是微微诧异了一番。
但身为暗卫,怎可违背主人的命令。他们只当是未曾看见,继续隐匿身形躲着暗处。
皎烁落水的一刹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水流将他包裹缠绕。他仿佛回到了大海一般,难得自由舒畅。
夹着舒缓的水流,他身上的伤口飞速痊愈消失。原本狰狞的伤疤,退化成淡淡的红痕,以至于最后黯淡到消失不见。
周懿从皇宫里头火急火燎地出来,回来时不坐慢吞吞的轿子,夺了侍卫一匹烈马便飞奔而去。
等回到自己寝殿门口,她却突然止住脚步,深吸一口气。
她怕,推开门,空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