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毛低头不安分地四处乱嗅,嗅到熟悉的味道之后背后的尾巴摇得更欢,它挣扎着从苏知云怀里跳出来,探出头去舔顾泽欢的手掌,舔得shi漉漉的,还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叫声撒娇,试图唤醒对方跟自己一起玩游戏。
顾泽欢叫小狗舔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空荡荡的房间,额头上还作痛,稍一动作就要牵扯得发痛,他刚抬起手,就听见手腕的地方一阵哗啦作响。
一条银白的锁链从袖口里伸出去牵到远处床脚的地方。
苏知云拉着他的衣角,闭眼蜷缩着睡了,黑发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只露出下颚。
很安静,就像是先前在出租屋睡着的样子。
他仿佛也听到了声响,乌黑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顾泽欢额头上还绑着纱布,只被人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纱布上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暗沉的红,像是积蓄已久,凝固了,并不新鲜。
他注视着苏知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颜色浓郁,应该很疼。
苏知云直起身子来,伸出手触碰顾泽欢的下巴,摸到底下的肌肤还是温热的,发烫,一点也不像梦里的东西,都是冷的。
没有温度。
顾泽欢也没有躲,他低头问:“这是在哪?”
“我们的家。”苏知云微微往后坐了,他抱起脚边小金毛,眼睛却还是望着顾泽欢,眼睛像个小孩一样清澈:“你不喜欢吗?”
顾泽欢没有说话。
苏知云慢慢抚摸着小金毛,并不对这个沉默感到意外,他只是自言自语:“没关系,你以后会喜欢的,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昨天晚上顾泽欢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了,从一旁小巷里毫无征兆地窜出来个人影,手中的棒球棍狠狠向他挥来。
那动作太干净利落、太毫不犹豫,瞬息之间发生,以至于没人能及时反应。
顾泽欢叫他击中了,额头一阵剧痛,淌下的血染的眼前也是红雾茫茫的一片,能闻到腥气,发黑发昏,看见那人渐渐走近了,穿着白色球鞋,一尘不染,从怀里掏出手帕还有刺鼻的化学物气味。
苏知云亲吻了顾泽欢的手指,仿佛小孩讨赏那样显得有些雀跃的、有些兴奋地讲:“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顾泽欢听了这话,还是没太大表情,只是闭了眼睛,好像是有点倦意。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苏知云和顾泽欢呆在一起大部分也不干什么,只是睡觉,他仿佛很困,总是要睡觉,昏昏沉沉的,白天睡,夜晚也睡,睡的时间却很短,睡眠质量也不好。
他喜欢紧紧挨着顾泽欢,就像乐乐要紧紧挨着他那样,隔不了一小时就要醒来仰起头看看顾泽欢还在不在。
因为他睡觉的时候总要做噩梦,有太多乱七八糟,千奇百怪的东西,偶尔要在半梦半醒之间努力寻找青柠檬洗衣粉的味道,摸索到顾泽欢的衣服,攥紧了才能看见眼前黑沉沉的雾霭一寸一寸地蔓延了,遮蔽了血腥绮丽的幻境。
睡不好的时候苏知云就要吃顾泽欢的糖,只是那个时候连糖也是不甜的,是一种很古怪的味道,像烂掉的梅子在太阳底下发酵了。
但顾泽欢就能把糖果吃得很有滋味。
他不缓不慢地将糖纸剥开,然后将糖送进嘴里,再细细慢慢地嚼碎了,咔嚓咔嚓地响,空气都弥散开那种甜蜜的滋味。
苏知云总是觉得他吃的糖要比自己的糖更好一些,他想要说,想要从顾泽欢那分到一点糖,但又总怕顾泽欢不给,更怕顾泽欢讨厌。
于是苏知云只是在顾泽欢睡着的时候靠过去悄悄地亲一亲他的嘴唇,好像这样就能分到点甜味似的。
他的嘴唇发干发涩,裂开口子,只能尝到鲜血的腥气,而顾泽欢的嘴唇却柔软润泽,像花,像树,像叶,像一切你能想象到自然又漂亮的植物,会产出莹润的蜜糖,舔起来是很甜很甜的。
苏知云舔一舔顾泽欢。
就觉得自己的舌尖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
桌上放着白色的药瓶,阳光落在上面,反射的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
顾泽欢目光那东西上稍一停留,又迅速移开了。
苏知云敏锐地察觉了,他开始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也不管顾泽欢听不听,想不想听:“我怕吃了药睡死过去你就不见了。”
顾泽欢没说话,苏知云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东一茬,西一茬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像是很怕安静下来。
从被关在这里不能接触外界开始,顾泽欢的话就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也可以不说话,哪怕是苏知云费劲心力想要讨好他,他也始终不开口。
后来苏知云不知道去哪买了很多酒回来,他喝醉了,便大着胆子去吻顾泽欢。
酒味好重,顾泽欢把头偏过头。
苏知云被拒绝后像是生气了,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