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云的手腕还叫对方紧紧攥着,眼睫却垂落下来,避开了少年的目光。
当然,他没法杀死顾泽欢。
在顾泽欢向刀尖迎来的时候,苏知云有的是时间将刀尖往下压,但他没有,他选择了松开手里的匕首。
这是无可辩解、赤裸裸的事实,甚至顾泽欢早已洞悉、早已猜到。
苏知云抿紧了唇,没法说话,更没法反驳。
“没错,即便刀真的已经落下去,我也没法动手。”
顾泽欢眼睫眨了眨,他很细致地、安静地观察着苏知云的神情:“因为你喜欢我?”
苏知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
于是顾泽欢便不开口了,他忽然像是失去了性质,握着苏知云手腕的力道也弱了些。
苏知云挣了两下,自然从他手里挣开了。
他也没有捡起刀,起身往外走,背影朦胧的,看起来纤薄,雪白的耳垂上还流转着一点微光,是顾泽欢名字的缩写。
苏知云没有回头看,他的手指刚刚落在门把手上,就有冰凉的东西从后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的咽喉上,很冷。
他听到了顾泽欢的脚步声,但并没有提防。
顾泽欢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奇异的温热,犹如他苍白肌肤下脉脉流动的血ye,鼓噪着chaoshi的热气:“你先前说过你是个好学生,不知道你学东西快不快。”
那刀锋与他声音不同,反逼得苏知云肌肤发冷,他握着门把手,却没有往下拧开,心跳声也逐渐加快:“你想要教我什么?”
顾泽欢的声音贴得苏知云很近,空无一人的教室光线昏沉,于是他的眼睛就在夜色里就朦胧成一片。
飘过来的吐息好像都有甜蜜的樱桃香气。
“教你做你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刀锋顺着衣领往里划,一颗一颗地挑开纽扣,苏知云的衣服被割烂了,他的肌肤被划伤,绽开细长的、鲜红的口子。
顾泽欢的分寸感非常好,这些伤痕否不算太深的伤痕。
苏知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兴奋,他想要尽量遮掩,顾泽欢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窘态,刀锋往上一路儿划到他心口的位置,停了下来:“要往这里来,扎破心脏,人会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要是再准一点,可以在瞬间死亡。”
苏知云的胸口让刀尖抵着,在万籁俱寂之中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如果你想要扼死别人,一定要记住紧紧地掐住他,不要松手,不要犹豫,就像你当时杀死唐泓那样,这样的话,被你掐住的人会在五到十分钟之内死亡。”
顾泽欢注视着苏知云的肩胛上的伤口,他的刀尖往前逼近了些,于是听到了对方骤然急促的喘息声。
少年的肌肤很白,那伤口就显得愈发地红。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那嫣红的月牙,如同跟情人低语般呢喃。
“你的喜欢是什么也不做,所以你也什么得不到。”
苏知云的身子压得低,叫顾泽欢从后束缚着抵在课桌前,他看见讲台上有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他因为窒息而逐渐涨红的脸颊。
他想要往后退,避开镜子里自己的脸,但是顾泽欢并不允许他这么做,对方松开了掐住他脖颈的手指,问:“你说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你之前说我的那些话?”
“婊子。”
苏知云听到这句话,眼睫骤然颤了颤。
顾泽欢将手指伸到他的面前:“舔一舔。”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顾泽欢的指尖就渐渐地热了,于是他笑起来,用一种既无辜,又了然的口吻说——“真乖。”
……
顾泽欢第二天还是若无其事地跟着崔晴晴一起上学,一起读书。
上完早自习之后数学课代表来收作业,见顾泽欢还坐在座位上,就顺口问了他一句:“感冒好了吗?”
顾泽欢点了点头,从桌上抬起头来:“好了。”
他的眼皮还是有一点点微红,鼻音却几乎没有了。
数学课代表瞥了眼顾泽欢桌上堆成一座小山丘的零食与感冒药,露出些艳羡的神情,啧啧感慨。
“要是我有你一半受欢迎就好了,这辈子加起来收到的零食都不知道有没有你一天收到的多,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过他只是这么感慨了一番,为了给抄作业的同学留出点时间,耸了耸肩又很快叫旁边的人吸引走了注意力,和其他同学聊起天来。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讲起了隔壁班的苏知云。
“苏知云今天好像没有来上课。”
“真的假的?他不是这个学期以来一直没有旷课吗?”
“我刚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他们班主任在给苏知云的家里打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打了十几通,最后好像还是苏知云本人接了电话。”
几个人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纷纷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