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不知天睿帝来过,一直打到傍晚才收场。燕燕总共进了八球,把只进了三球的五皇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姐姐都叫上了。
之前说好输了的一方请大家在天香阁吃酒,到了天香阁,五皇子包下一层楼,二十多个人坐了三大桌,都是年轻人,说说笑笑,不甚拘礼。
酒桌上聊得兴起,五皇子口没遮拦道:“于姐姐,你最后那一球极有大哥的风范,想我大哥也是打马球的高手,不过自从他去了西北,难得能和他一起打球了。”
这话说完,一桌人都静了下来。谈璓看了一眼燕燕,燕燕尴尬地低头吃菜。
五皇子才意识到这话很有挑拨人家夫妻关系的意思,忙举杯向谈璓道:“文靖侯,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谈璓微笑道:“大家说笑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殿下未免把我想的太小肚鸡肠了。”
燕燕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五皇子道:“你不介意就好,唉,是我说的不好,我自罚三杯。”说罢,连吃了三杯。
回去的路上,谈璓一言不发。他自知过去的事不能计较,可是一想到闵恪曾经手把手地教燕燕骑马打球,心里便不是滋味。
燕燕知道他不痛快,但自己又没什么错,并不理会。谈璓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添了几分气。到了家,谈母有事叫他过去,燕燕便回房洗澡了。
谈璓走到房中,被满屋的水汽香气一熏,心里的不痛快立时变了味。
侍女都退出去,屏风后哗的一声,水流满地。
燕燕双手攀着桶沿,喘息急促,木桶上的漆画不住在眼前晃动。水中感觉更涩,他箍着她的腰,动作又重,没过多久便抽泣起来。
谈璓叫那萦萦哭声磨得心软,停下动作,将她转过来抱在怀里,问道:“假如襄王谋反,皇上让我去平乱,你希望谁赢?”
他这一问,基于对闵恪野心的理智判断,佐以几分男人的意气冲动,却不想问中了燕燕说不出口的心事。
她shi漉漉的眸子看着他,目光在雾气中意味不明,朱唇翕动,道:“其实我……”
现在告诉他,他会不会告诉皇上?
她不能冒险,这场尚未到来的战争是她所有的希望,她和闵恪必须赢。这个秘密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告诉他。
她眨了下眼睛,偏头靠在他胸前,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希望你赢。”
很多时候,询问别人不过是想听一个想听的答案。胸中郁气化解,谈璓吮去她眼角的泪珠儿,托着她的身子,不紧不慢地享用那鱼水之欢。
良久,燕燕被他用毯子裹住,放在床上,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谈璓穿了衣服,擦干头发上床,刚躺下便闻到一股怪味,找了找,发现是压在她枕头下的一只香囊散发出来的味道,皱眉道:“这香囊怪难闻的,你放在床上作甚?”
燕燕神情别扭,道:“是老夫人叫我放在这里的。”
谈璓莫名其妙,再看那香囊上绣的百子图,顿悟了,下床找了个抽屉将那香囊收了起来。
燕燕道:“回头老夫人知道要不高兴的。”
两人早有夫妻之实,至今没有孩子,谈母不免着急。
谈璓道:“明日我去跟她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不要找这些邪门偏方,弄得人不舒服。”
燕燕抿着唇,待他上床,道:“倘若我一直没有身孕,你会纳妾么?”
谈璓圈住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比起传宗接代,我想还是眼前人更重要。”
这些情话,燕燕前所未有地受用,她需要证明他的爱很多很多,多到足以支撑她去完成自己的夙愿。
回宫后,天睿帝心中不甚踏实。
永宁和沈四小姐大不相同,她是真正的龙脉凤血,生来高傲,亲眼看见弟弟被杀,从天之娇女跌落凡尘的她当真能安稳过日子么?
一名弱女子本不足为患,可是现在她有一个手握重兵,远在西北,他鞭长莫及的同伙。
姑侄之情要比男女之情牢靠得多,错失储君之位的闵恪会不会受她的蛊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天睿帝开始后悔放虎归山了,正当他寻思如何补救之际,西北兵变的消息传到京城,杀他个措手不及。
甘肃附近的大小官员纷纷归降,短短半个月,闵恪便率军攻入西安,杀了陕西巡抚,占据整个陕西。动作之快,过程之顺利,实在不像一场临时起意的谋反。
陕西与京师仅隔着一个山西,朝野震惊,皆思量襄军来势汹汹,皇上多半要派谈璓挂帅出征。不料天睿帝命兵部左侍郎谢贵率十万大军前往西北平乱,同时传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供给军饷,谈璓也感到意外。
谢贵率王师攻打延安府,几乎全军覆没,朝廷再派兵力增援,依旧屡战屡败。九月下旬,襄军攻克河南府,天睿帝被逼无奈,方才派谈璓出征。
临行前夜,燕燕不似往常千般叮咛,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