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给何枝发了消息,确认她起床了之后,易兆泽提着早餐面带笑意地敲响了何枝的房门。门开的一瞬,他又把脸上的笑敛下去,恢复了平时那副面瘫模样。
由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易妈妈在更早的时候,偷偷来看过易兆泽一趟。
当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易兆泽,突然指名道姓地说自己要住军总,并要求了详细的院楼及楼层的时候,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
做戏要做全套,于是不让人在这儿照顾他,以及尽量不要来探病成了配套措施。
易妈妈来的时候,笑得有点高深莫测,然后把两人份的早餐放在桌上。
易妈妈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什么事都有头一回,既然做到这份儿上了,自己抓紧机会哦。
易兆泽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被毫无预兆地戳穿心思,他埋着头,有些赧然。
其实他真的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学校又不想去。既然如此,他想到了来找何枝。可是如果以探病为由来看她,探完病他又没有地方可去了,想想还不如直接住到医院来。
他的想法,原本是这么简单。
可是经妈妈这么一说,就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吃完了早饭,他们决定去楼下逛逛花园。他拄着拐杖,何枝坐着轮椅。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风景是最不容错过的。
何枝几乎没有下来逛过,看什么都新鲜。这里跟一中一样,走道两旁种着许多银杏树。这个时节的银杏,叶子开始泛黄。中央的花坛里,有着一丛又一丛绿油油的茶树,被修剪得四四方方。黄葛的叶子掉得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还有那棵四层楼高的雪松,粗壮有力的松枝带着点墨绿色,在这一片秋景里独树一帜。想必下雪的时候,它一定是别样的一番景色。
何枝自己推着轮椅走在前面。她头晕的症状已经一天比一天减轻了,但为了方便,还是选择坐轮椅。
真正需要轮椅的那位,却拄着拐杖走在她后面。
你来坐吧,我推你。她回头对他说。
易兆泽是拒绝的,然而挨不过何枝的坚持。
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我已经好很多了,有支撑就没什么问题。
他们走得很慢。
晨光温柔地照耀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照耀在来往人的脸上、身上。新鲜的空气让人放松了不少。
她指着一丛被修建成球型的植物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那叫红花檵木。它其实可以长很高,但经常被修剪成球形,做成盆景或者放在绿化带里。
哦,它会开花吗?
会的。大概三月份的时候。
何枝好奇宝宝似的指着花坛里不认识的植物问易兆泽,而易兆泽不负她望,大多都能答得上来。
走累了,两人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
她还在问:那又是什么?
普陀樟,又叫天竺桂。
哦,那个呢?你刚才跟我说过我又忘了。
他也耐心地答:那叫鸳鸯茉莉。它的花瓣会随着时间变色,所以一株上能同时看到两种不同颜色的花。
终于,都问完了,她不问了,静静地捧着脑袋坐着。他们走到了花园的最角落,四周已经没有什么人。
他们坐在一个半Yin半晴的地方,头顶稀疏的树叶遮挡了一些阳光,没被挡住的光线透过叶间的空隙落在了他们身上。
阳光暖而不热,树荫Yin而不凉。
被晒得有了些倦意,她嘴角含笑地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看他,却惊觉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他也在看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她很少见到他笑,像这样爽朗的笑容,更是见所未见。她像被那笑容蛊惑,一时竟移不开眼。
也许是这秋日里的景色太好,也许是他的心情太好,也许是她的笑容太好,也许只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太好。
也许良辰美景,也许佳人在侧,也许,只为心底的蠢蠢欲动。
四目相对间,气息渐近。
黄葛的叶子无声地落在了两人的脚边,小心翼翼,像不敢惊动这美好的画面。
也不知道是谁先靠近谁。
蜻蜓点水一般,四片唇瓣轻轻挨在一起,又迅速分离。
四周安静极了。
他的脸庞,像误入这秋色里的春光。
易兆泽和何枝上楼来,一进房,见东铭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易兆泽看了东铭一眼,对何枝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回去了。
东铭面带微笑地目送他出了门。
你不上课吗?何枝问。东铭一般是下午放学之后才过来。
东铭皮笑rou不笑地看着她,答道:今天周六。
哦。吃早饭了吗?她在旁边坐下。
东铭捏小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