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聚Jing会神地挑着捡着,忽然,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
言清漓登时惊了一大跳,差点将盛满槐花的帕子给扔出去。
方才过来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会儿扭头看去,只见陆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懒洋洋地倚着树,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向她笑道:清漓妹妹,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言清漓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鬼麽?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我来的?
陆眉啧了一声,满脸都是冤枉,他朝树后扬起下巴::打你过来时,我就坐在这树后乘凉看书,我还没嫌你惊扰了我。顿了顿,又笑咪咪的像是只老狐狸:诶?我怎么记着有人说过,若再来见我,就是小狗?
言清漓来的路上就想好应对之策了,冷哼一声:那又不是我要来的,是陆夫人邀我来的,我怎好不来?
看到陆眉手中持书,她觉得稀奇,这厮不去花楼,居然有雅兴读书?
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年年仅十岁的陆眉,文质小少年一个,安静坐在这棵树下看书,还嫌弃自己的名字像女子,严肃纠正过她:医女姐姐,烦请叫我陆小公或者青时小公子,不要叫陆眉小公子。
她在心里忍不住泛起得意:这厮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小豆丁时的模样都被她瞧见过,他还曾唤过她一声姐姐呢。
啧,年幼时一本正经的小青时多可爱,可比现在讨喜多了。
言清漓嫌弃地瞥大青时一眼,继续埋头捡槐树叶,边捡边嘀咕:性情长歪了,在树下看书的习惯倒是没变。
陆眉耳尖微动,诧异地问:怪了,你怎知我有这个习惯?
本是一句低声自语,哪知道陆眉耳朵会这般灵,言清漓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紧张地眨眼:啊,那个,听
不行,不能说陆夫人。
就是方才在园子里,也不知是哪位夫人说起的,我就稀里糊涂听了一耳朵。
也不给陆眉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她忙指着他手上的书问:你这是看的什麽书?我还听说了,你们陆府中的藏书可比宫中都多呢。
说着,就去拿他的书,陆眉攥的紧,她还用力一扯。
陆眉张开嘴,才说了一个等字,书卷就已经被她夺了去。
言清漓故作好奇地翻开,略略一扫。
许生搂定女尼,纵身扑开花蕊,女尼眼波朦胧,万种难当,娇声婉转间,蕊心一翕一动,许生登时魂出九窍,几欲升天,狂念道:仙姑,魂杀了,小生要被你魂杀了!
此页最下方还贴心地绘了张彩图山间小路中,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搂着一名灰衣光头女子,二人下身赤裸相缠,颠鸾倒凤甚是激情,画得惟妙惟肖。
言清漓大惊失色,急忙阖上书,这才看清书名《春闺宝鉴》。
陆眉耸耸肩,很是无辜:清漓妹妹,这可是你非要抢去看的。
今日陆府这般多的宾客,陆眉居然在庭院里堂而皇之、光天化日、不分场合地看yIn书?
言清漓无语极了,可算理解陆大人那般儒雅的一介文人,为何总被陆眉气得吹胡子瞪眼,撸胳膊挽袖子地追着他打了,若她是陆大人,直接一包毒药,肃清门户算了。
陆眉做过的荒唐事又何止这点,想当初她未出阁时,这厮还爬墙来为她做yIn诗,送她春宫图,真是什麽无耻行当都叫他做全了
言清漓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好气又好笑,幸好她不是循规蹈矩的女子,否则必定会被他调戏的要扯绳上吊了。
她将那书又重重扔回给他,拍拍裙子转身就走,还仿效陆眉平日说话的语气,丢下一句:陆家有尔,真是有辱门楣啊。
陆眉见她昂首挺胸地从他面前走过,嘴角笑意不觉加深,展开折扇轻摇:天高海阔,鸿鹄之志你的鸿鹄之志,是什麽?
言清漓猛地停步,拧起秀眉:你听到了?
陆眉抬扇去接一片随风掉落的槐花,槐花旋转舞动,最后亲吻住扇面,背后的景致霎时成了虚像,就像她方才身处那一众妇人中,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亮眼得令周遭天地都失了颜色。
若她不是言家小姐,若他也非陆家公子,他一定要竭尽所能将她争取,再同她一起天高海阔去。
陆眉脸上戏谑的神情不知不觉褪去,看向她道:我还听到你说不打算再嫁人了。顿了顿,他问:真不嫁了?
他无法娶,她亦不会再嫁,如果真是这样,一生以友相伴,时常同她斗斗嘴、笑一笑,似乎这种日子也挺好?
言清漓目光警惕:是有这个打算,那又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