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是看着沈芳宁和傅正则两人, 但显然更是对傅正则说话。
沈芳宁不留痕迹地瞧了瞧傅正则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后不知怎的自己也跟着放松下来。
傅正则沉yin道:“姨母刚去世,姨父也尚在……”
“她父亲如今不到三个月便要续弦,那寡妇的肚子都藏不住了,这样的人家我怎么放心让宜姐儿继续待在那里!”傅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芳宁从未看过沈老夫人这般生气的模样。
她从这二人的礼来我往里听到了于家……
那日见亲时,她曾听过冯氏提起一嘴。
傅老夫人的胞妹嫁到了于家,多年来,只生了一个女儿,名叫于相宜,如今十七岁的年纪。但这位姨母身体不好,早在沈芳宁和傅正则议亲没两日就因为肺痨病逝了。
她和傅老夫人姐妹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很好的。
但那位于大人似乎心有所属,从前碍于于老夫人在世,才一直和于夫人相敬如宾。直到于夫人去世不过百日,便要明媒正娶隔壁胡同里的寡妇,哪怕那个寡妇带着两个小拖油瓶也丝毫不介意,这件事也逐渐成为了京城里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才让傅老夫人急了起来。
于相宜的年纪也不小了,等出了孝更是难以找到好人家,又有一个不靠谱的父亲……
傅老夫人见傅正则不松口,便叹了一口气,她接着又对沈芳宁说道:“老二媳妇,你大嫂如今身体不好,又有莞姐儿在身边要照顾……宜姐儿的事情劳烦你了。”
她的意思是让沈芳宁负责这件事,那就代表着冯氏的权要被分走一部分。
沈芳宁本来打算在一旁装傻充愣,但是一看傅老夫人将苗头对向了她,连忙推诿道:“我才嫁进来没两日,都还不熟悉呢……”
她如今还没有和冯氏争权的打算,更何况看着傅正则并不想答应的样子,她自然就更不想答应了。
只听见傅老夫人说:“没什么大事,借此机会熟悉熟悉岂不是更好?”
傅老夫人的话说到这份上,沈芳宁只好硬着头皮曼应了一下。
见沈芳宁答应后傅老夫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说道:“她是个好孩子,和你年龄相近,你们性子都很好,一定能和睦相处。”
于相宜是适安人,傅老夫人在告诉他们之前的下午已经修书派人去接于相宜了。左右不过明后两日就会到傅家来。
她和傅正则从傅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沈芳宁拉着傅正则的袖子,问道:“你的表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正则的手提着灯,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沈芳宁仰视着他,月光朦胧地照在他清俊的脸庞上。
“我读书识字时,她还没出生呢。”
傅正则淡淡地说。
沈芳宁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她心里拿捏不准傅老夫人让那位于相宜住进来是什么样的心思,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
可她总是知道傅正则没那个心思的。
否则就不会这么冷淡了。
但傅正则这么一句话,沈芳宁突然想到——
她似乎也就比于相宜大了一岁。
“子润哥哥……”她偏着头好奇地叫了傅正则这么一个称呼。
她娇柔的声音就像是春日里的黄鹂鸟儿,痒酥酥地抚过他的心尖。
傅正则扬起笑,嗯了一声。
这厢傅老夫人才让傅正则回去,后脚便有人去往景宁院。
景宁院是一处三进的院落,冯氏靠在罗汉床上假寐。她手里摇着一把团扇,上面绣着迎春花的模样。
“大夫人,这老夫人要让二夫人去置办这些事情,岂不是就是要……”一个带着滴翠银托簪子的婆子,弓着腰说话。
冯氏听后,扇子在手里慢悠悠地摇着。她嘴角漾起哂意,说道:“要置办找二夫人去,你一个内院管事的,找我做什么?”
那婆子恳切地说:“奴婢是夫人的人,夫人有什么吩……奴婢也好替夫人分忧。”
冯氏掌管后院多年,积威犹存。她掀起眼皮子,看了那婆子一眼,笑道:“高妈妈,你就踏踏实实地跟着沈芳宁做事吧。这毕竟是老夫人放在心上的事情,你若是搞砸了,岂不是显得我手下的婆子很不能干?”
高妈妈闻言,俯身称是。
绕是如此冯氏心里也烦得很,让菊香给了高妈妈一个银锭子,打发走了。
等菊香回来后,冯氏的团扇遮住鼻尖,她嘴角轻轻地翘起。
“哪里需要我做什么?这傅家又不是大房的,如今大爷还在济南,我又能做什么?”她幽幽地说道。
菊香附和道:“大爷如今和春姨娘待在……”
冯氏刹那冰冷的目光打在她的脸上,菊香连忙噤了声。
她找补道:“内院里几个管事都是您一手提携起来的,他们不用您说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们都懂,如今傅家新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