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唤我一人,为何还接着唤了旁人。”那身影不知何时,稳当坐在椅榻上,人,正摸索着杯壁看他。
“...你...” 顾念听着一僵,足裸凉得更甚,他放慢呼吸,苦笑已经到了听见来人的声音便会或多或少心悸的地步么...那可是,多难堪啊——
他是半时福神当得疲惫,对上宋锦年,却何种保护都被浸透得溃乱。
顾念眼前罩着那他自来熟悉的纱布遮眼,喉结一动,欲掀开被褥而起,垂在外头的手腕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听得妖铃琉璃窸窣,清楚地知道是谁在他身侧——
蜜饯酒气淡淡萦绕于他的五感,原是死生几载亦不会忘却。
“你出虚境,倒是比我快。”他欲抽手,无果,也只罢佯装不动声色,起身淡淡道,“...常言人死,即成了往生之人,渡舟入冥河,魂过奈何桥,我以为是要身躯立舟木,年大人,别来无恙。”
仙逸不知所踪,他自知此时算是战损,不安地滚了滚喉结。
隐约发觉出妖气出自眼前人周身痴缠,眼前虚影晃过几点影子,他被忽的抱起,大妖不着痕迹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拿着烛台在光下意味不明地看他,旖旎的火光凑在他眼前,“呼——”
宋锦年抵在他的耳边,道:“冥王他敢带你走,我就杀了他。”
似是他的呼吸隔着里衣揉碎了喘进顾念的血rou,冥王奈何不了年兽,可他必须得逃,他想着。
于是顾念试着移挪双足,忽的听叮铃响,竟是足裸不知何时被扣上一对足铃,他心道诡异,滋生了些莫名其妙的慌乱,祈祸福在他未曾瞧见的光景里,藏着一对足铃。
床榻四周,烧灼起了那长眠香。
那人将下巴抵在顾念的颈窝,稍稍蹭着却不多加言语,许久,仿佛是攒了好大的勇气求一个光明磊落,蜻蜓点水落了顾念嘴角一个吻,揉转指尖摩挲他的唇瓣,再覆于他之上。
如同祈祸福那时心绪跌宕,只是心境不同从前罢了。
“年大人,你这又是何必...”顾念一颤,冰凉的指腹划过他的锁骨,他未能想到该要说些什么,实在也是自觉无话可说,心中苦笑,不知是自己害了他,还是他害了自己。
眼前的虚影皆有了烛火光,长眠香该是早被点着了。
宋锦年的伎俩,再差些谋略的,也都能哄骗掉顾念,因故他什么都没留心,才落得这么个浑浑噩噩的荒唐处境,长眠香使他全身无力,仅剩的意识全然跟着宋锦年的指尖走。
顾念垂眸,他被抬起下巴抬眸望着大妖,幸好隔着纱,倒觉着自己算是疯了,一面退拒,一面贪心地嗅着大妖身上甜酣酒气,自嘲福神也会迷迷糊糊地失了自己定下的分寸。
直到他的手背彻底被宋锦年制着,年伸手抚过他的眼眸,隔着纱,二人静寂,顾念嗅见水汽,一时之间凉到心尖儿,他咬破自己的唇,妄图从此讨个清醒:“荒唐够了么,放开我...”
“荒唐?何来荒唐?阿念,万一是阿念你勾我呢?”他在他耳畔舔舐轻笑,窃窃私语入迷。
那床尾落得的铜镜照出的景色,是霓裳缥缈,山雨欲来,红罗帐暖,暗香藏袖。
待顾念迷乱之中要抱,双手环扣住对方,才觉出宋锦年浑身是水,不知是清淤,还是寻常落雨,贴合在床榻上浑身shi透,红着双多情目咬着唇遏住顾念的手腕,生生掐出一圈红痕。
水雾顺着大妖的发丝落到顾念的手背,再缓缓落到衣袍袖口之内。
“阿念的指节,怎么那么红啊,莫非摁下过什么胭脂?”年道,继而指腹隔着里衣,在他的阿念颈部游走,眸中带笑,“可是不该啊,阿念的沐浴之事——”
“你...你且止住罢...”人影在阿念眼中恍惚一分为三,他听着宋锦年那孟浪话,骂道这妖坏透了,是Jing心谋划,乘人之危,又奈人不何,只能踉跄揉揉额间xue,摸索着他,道,“撒手...别,别动我...色即是空...”
话说的断断续续,足铃随着翻涌作响,叮铃叮铃得撩拨得顾念自己晃神,几度觉着魂魄四散,锁骨滚烫,每处被大妖抚过的骨骼都隐约发烫。
顾念愈发觉出些不对,沙哑道:“宋锦年...你究竟,给我灌什么了...”
“迷魂汤。”他啊,将他抱在怀中,吻住绯色耳垂,道,“阿念,往后你就不会死了。”
“迷魂...”顾念一耐不住呜嘤,他只是觉着痛了,便委屈着几次推:“滚,滚远点...\'
大妖忽的一手掐过他的腰,要他前端正对着他,惹得顾念松了骨头,禁不住小声惊呼颤声儿,面红耳赤忽的觉出初春莲蓬苗儿来,像是浮萍沉沦于江南水。
绒袍一半在地,一半耷拉在腰间,露着如月肤貌,美人皮骨。
“阿念可知水墨的笔触?”宋锦年道,抬手撩动浮萍的杆儿,笑,“茱萸,晕开了。”
直到将人亲得彻底没了方向失了魂,宋锦年将面抵在顾念的膝盖上,这故意要看心上人失神的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