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过,华光幽微。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恍惚了片刻,又长叹了口气。
最后她流露出些许疲惫的神态,朝姜昭道了句:“我乏了。”
从贞观殿出来后,姜昭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漫无目地走在后宫里。
对于她而言,明妃的恶劣并不在于争夺帝王的宠爱,而在于这样美人,屡屡以人性为刃,挑动后宫的腥风血雨,再以傲岸轻蔑的神情,瞧着她们争风吃醋的丑态。
反反复复,并以此为乐。
她时常能感受到,这个女人,不屑于帝王之爱,不屑于后宫争斗,却喜欢百般玩弄人心,享受着自己一人的狂欢。
姜昭想得入迷,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靠近九州池的园林处,大抵是要入春的缘故,这里的柳树隐隐有抽条的迹象,欲发未发的,倒显得尤为鲜嫩。
她朝前眺目,大片大片的三角梅点缀在这里的假山旁,无比的鲜艳明媚。
复行数十步,她分花拂柳而过,又见到了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九州池。
“娘娘,您何故挑唆妾和柳才人。”九洲池边一打扮素雅的女郎,朝着倚在九州池的雕花栏杆上的另一女郎凄声道。
那女郎正垂眸欣赏着池中鲤鱼,迷离的光晕在她周身轻轻荡开,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美。
这时水风忽来,卷起她的衣袂,重重纱衣如临风盛绽的一朵幽兰。
她款款回首,眸光清冷,若九重宫阙的仙妃遥望人间。
是明妃。
姜昭不由得上前几步,直到听见明妃的声音:“本宫从未陷害过任何人。反倒是你们,所谓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她怨你得天子几分宠爱,你妒她姿色过你许多。”
明妃嗤笑一声,“分明各藏祸心,却装得姐妹情深。如今你这身打扮,又是做给谁看?”
丽嫔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你是该哭的。”明妃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淮城长公主落水虽是柳才人的过失,终究你也沾了点,眼下圣人也收走了对你的那点宠爱,你是该想想,想想如何在这后宫里生存下去。”
丽嫔的哭声越发悲切,她猛地抓住明妃的裙摆,“求娘娘救我。”
“好啊。”明妃答应得极快,快得让丽嫔生了狐疑。
明妃见此露出了笑,又道:“但本宫有个条件。”
她的笑又冰又冷,像是严冬里的霜雪,鲜莹明洁却寒意刺骨。
丽嫔松开了手,匍匐在地,“娘娘请说。”
“本宫要你怀个孩子。”
远远地,姜昭听见明妃这般道。
后宫之中皇子皇女素来不少,但东宫已定多年,姜昭的兄长乃仁善之君,多年来循规蹈矩,不曾有过差错,储君的位置得百官拥护,稳妥得很。
有了合适的嫡子作为储君,齐天子便也不看重庶出的孩子,因而后宫里的庶皇子庶皇女都没太大的存在感,姜昭一直以来也视他们为无物。
她并不认为,区区嫔妾怀子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但她却很想知道,明妃要丽嫔怀个孩子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涉及皇子的事,她们的声音低了许多,姜昭忍不住上前几步,却发现周身已经没了遮挡物,再抬眼,就见明妃眯着眼遥遥朝她看来。
明妃道:“长公主在那儿站了这般久,不若过来和我们一同聊聊。”
姜昭被发现了倒也不显慌乱,反而慢条斯理地扶了扶发钗,从容走了过去,笑说:“打搅了两位娘娘的好兴致。”
相较于明妃的波澜不惊,丽嫔见到她就显得慌张极了,面色煞白地从地上起来,怯怯地行了个礼就连忙告退离去。
待丽嫔走远了,姜昭才问:“娘娘所思所为,孤时常不解,不知能否给孤解个惑?”
明妃:“本宫只不过是闲着找人解闷,上次的事只是意外,算是本宫之过。其余的,你只需知道,本宫不会伤害正宫一丝一毫。”
她冷漠地将视线转到九州池的水面,此时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池中锦鲤百许头,颜色艳丽,皆若悬空而游,时而不动,时而远逝。
她垂眸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后宫,当真是无趣极了。”
…
姜昭也觉得后宫很是无趣,因而她越发期待公主府竣工的日子,有时一日出宫瞧个三两趟,恨不得立即搬进去才好。
工匠们三天两头被贵人监察,也真真的是苦不堪言。
这日姜昭瞧了她的公主府,对掌事的官员反复强调要用最好的砖头、最好的木石,建出最奢华的公主府后,才心满意足地坐着马车离开。
她见天色尚早,又想着去国公府寻和玉玩乐,却见途中人声鼎沸,往来间多是高谈论阔的士人,不由得纳闷。
“紫檀。”姜昭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环顾片刻,“近日洛阳的士子似乎变多了。”
紫檀回道:“殿下是忘了,圣人在三月开科,这些士子是来参加制科考试呢。”
“制科?”姜昭微一挑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