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柳彧的名字,更未读过他的诗,便越发地好奇了。
什么样的诗,竟能叫这些眼高于顶的士人,如此吹捧。
于是姜昭指派了个侍女前去打听。
不过多时,侍女得了消息回来,她道:“殿下,柳彧乃太原柳氏旁系子弟,今是秀才之身,在国子监就读。据说是颇有诗才,曾得国子监祭酒赞扬。”
太原柳氏不过是末流世家,这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更是末流之末流,在洛阳这皇都,随处都是王孙贵子、名门望族的地方,出身便代表了一切。区区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哪怕是得了国子监祭酒的赞许,也并不可能造成如此景象。
姜昭托着腮,裙纱迤逦覆地,她的神情略有慵懒之色,“若仅仅是得了祭酒的称赞,也不应如此。”
“殿下聪慧。”侍女道,“那柳彧也是个狂生,初来洛阳便放言《兰草集》诗风浮华,词藻堆砌,颇有匠气。”
姜昭闻言,稍直了直身子。
《兰草集》收录的是明妃的诗词,被琅琊士人奉为圭皋,受其影响,琅琊士人所做的诗词,都颇有明妃的风格。
这柳彧所言,可不仅仅是骂了明妃,而是包括整个琅琊一带的士人都被他骂了进去。
虽说年年科考前夕,都会有人为自己造势,好让自己的名字入了阅卷官的耳,再让自己的答卷入了阅卷官的眼。但这样直接踩着一方士人造势的,还真是少见。
姜昭觉得有些意思,示意侍女继续说下去。
侍女又道:“而后琅琊士人便轮番找上柳彧,同他比诗,如今过了十日,挑战者已过数十人,尚未一败。”
姜昭微微颔首,淡淡地评价道:“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再度垂目,见那叠宣纸已经被贴到了酒楼的墙上,众士人或立或坐,或伏或卧,都提着笔沾着磨,有纸的就摘录在纸上,没纸的就摘录在有衣服上,衣服穿得少的,就袒胸露ru地从手臂一直写到肚皮上。
甚至还有不少仕女,从摘录好的士人手里,花重金求来誊抄。
姜昭忍不住抚掌而笑,惹得发间的珠钗直摇晃,“紫檀,你派人也去誊抄来,孤带回去给明妃瞧瞧。”
...
姜昭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拿到了柳彧的诗便派人送去了明妃的宫里,还让侍女将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等着侍女回来,姜昭已经沐浴好坐在了床榻上,她掀开锦绣香帐,连忙问侍女明妃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据侍女所言,那会儿明妃正拿着书册翻阅,知晓了这些事后依旧淡漠着眉眼,只将手中的书卷,缓缓翻过一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接过那叠宣纸。她见了那些诗仅瞧了三眼,瞧了三眼后又仅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诗风磅礴,可见鸿鹄之志。
第二句:远不若本宫诗才。
第三句:琅琊士人才华尽矣。
姜昭又笑了起来,这回是在自己的寝宫里,不用顾及公主的仪态,她笑得失了形象。
一向清高傲岸,自负无比的明妃,听到了这些,该是多恼火啊。更何况琅琊士人竟然没一个找回面子的,这可不将她气死。
姜昭想到明妃面上装得平淡,心中却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忍不住咯咯直笑。许久没个趣事儿了,难得来一遭,多有意思。
那侍女道:“明妃娘娘还让奴婢转告殿下一事。”
姜昭心情颇好,“你说。”
“圣人有意将殿下许配给宣平侯世子。”侍女将头低得极低,声音也弱了下来,“明妃娘娘让您,多Cao心自己的事儿。”
这是在明晃晃地指责姜昭多管闲事呢。
姜昭果真就笑不出来了,宣平侯世子又是哪位?平日里见多了王孙贵胄,除非是顶顶出类拔萃的,姜昭还真记不住几个。她一头栽到柔软的床榻上,想了许久许久,终于在记忆里挖出了宣平侯世子的身影。
他似乎是叫……成琅。
倒是个芝兰玉树的郎君。
思及此处,她便有些安心了。她生得这般好,对方定然也要是极好的,如此她才不吃亏。但若是对方要她遣散了留芳府的郎君,那也是不行的,她那些郎君姿色甚好,各有千秋,总该是要多看看。
诸多思绪纷扰杳杳而来,想着想着,姜昭就有些乏了。
将睡未睡的恍惚间,她似乎又听见了细碎的木鱼声。明日…明日,她定要把天下的和尚都砍了。
那木鱼声敲得颇有规律,姜昭真困得不行,再想不动其他的事儿,阖着眼就睡了。
次日,这瑰丽无双的淮城长公主,懒懒起身画上黛色的娥眉。铜色的菱花镜映澈出她桃花般的美丽姿容,她细细瞧了好几眼,最后选用绛色的细笔,在眉宇间勾出藤萝蔓的钿纹。
到了正午,她的母后来说了父皇将她赐婚于宣平侯世子这一事。
皇后穿着一身云霞纹饰的织锦红衣,形容昳丽,顾盼间有着常人难得的雍容之相。她一来就拉过姜昭的手,感慨道:“我儿这般美貌,因当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