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淞到澳门码头了,但情况有些狼狈。
穆权看到他的时候,对方正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夹克蹲在码头抽烟,旁边是他的几个忠实小弟,仿佛一群逃命的狼群——之所以说是狼而不是丧家之犬,因为这群人眼中都有一股不服气的狠劲,看样子这种流亡对他们来说是常态。
“医生,这里可能有几个兄弟需要麻烦你,我手太脏就不和你握了哈。”张天淞看见他们后立即站起来,先是跟李司靳轻轻鞠躬问了好,然后对穆权道:“我的那些货都转移到欧洲了,现在墙上就这把手枪,你要搜尽管搜。”
穆权点点头,对青田道:“去搜一轮吧,搜完后把他们先送到酒店吃东西。”
“咳,环境不用这么好,咱们只要有地方睡觉就行。”
“毕竟是学长的地盘,总不能让你们住的太寒碜吧,”李司靳笑道,“而且养伤需要好一点的环境。”
“一会和我分享下美国那边的情况吧,”穆权道,“我们这边也被盯上了。”
会客厅里的白炽灯让人神经不得不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刚检查完伤口的张天淞靠在沙发上,向穆权讲述着从被从美洲追杀到欧洲的经历。
“羌良他们在美国的人没有帮你吗。”
“狗屁吧,我们的死活他们完全不在乎,”张天淞抖掉烟蒂,“那家伙也有一部分枪支走私业务,我们之间算是有竞争关系,很不好合作。“
“我听说你手下有很多人,”穆权道,“准确来说,是有一批敢死队,不知道是否属实?”
张天淞笑了,“穆老板,只要你有钱,想要多少敢死队就有多少。”
“你这些人里面,有能够把老蛇暗杀掉的吗。”
“我靠,这是全世界最难的悬赏了吧?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就算你出得起那个钱,也不一定有人敢接啊。”
“如果我不仅出钱,还出方案呢?而且是可行性很强的方案。”穆权笑道,“这件事情上,你我绝对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张天淞顿时眼睛亮了,“什么主意?”
“可以告诉你,但如果要合作,我有个条件。”
穆权从酒店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进门前看了一眼穆淇所在的别墅,只见灯已经灭了,映着半月的夜空显得尤其清幽。
他推开门,客厅里的灯亮着,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李司靳。
对方今天的确够累的,从白天的宴会到晚上洗风接尘、处理伤患,基本上连轴转着就没停过。
现在连脏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睡死在了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一碗喝到一半的排骨汤。
穆权用手碰了碰那碗汤,还有些温,他正好晚上也没怎么吃,便拿起来把剩下的都喝了。喝完后他把碗拿进厨房洗了,然后又折回大厅,只见李司靳还是刚才那个姿势,睡得极沉,丝毫没有被光线和声音干扰到。
穆权望着对方,好一会儿后折回房间拿了一套新的被子和枕头,轻轻给李司靳垫上盖好,然后拉上客厅的窗帘,关好灯,走上楼。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李司靳是那种Jing力非常、非常旺盛的人,就像自己一样,极少感到疲惫和劳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那是两人在美国时候,有一回他让李司靳来自己这边临时租住的公寓吃顿饭,顺便庆祝对方成功进入顶尖医院实习。
为了最大程度低减少培养的时间成本,穆谨动用自己在美国的关系,将李司靳的学习时间压缩到了极致,基本上寒暑无休——他对待穆权也是如此,究其原因,也许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
那天穆权临时有事回来的稍晚了十分钟,便让李司靳在门口先等等自己。当他回到时,发现李司靳正站直着靠在门旁的墙边,书包放在一旁,闭着眼,竟然睡着了。眼底下淤青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阿靳。]他叫了一声对方竟然没有听到,穆权不禁怀疑如果有不法之徒经过直接杀人抢劫都没有问题。
他过去推了推对方的肩,李司靳身体一斜直接要倒地,这才猛然惊醒。学长!]
穆权把他扶稳:怎么睡着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抱歉,最近太困了,一闭上眼就忍不住睡着了。]李司靳挠挠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盒,里面是一只钢笔,学长,这个送给你,之前没能在你生日的时候买下来,只好赶在发奖学金之后了,真不好意思。]
谢谢,]穆权略微惊讶地接过来,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生日礼物这回事,以后拿去买点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吧。]
给学长买东西我会更开心。]李司靳笑道。
你眼睛怎么回事,笑起来跟熊猫一样?]穆权哭笑不得。
这几天复习没睡好,刚才睡了一会Jing神多了。]李司靳说着又从包里拿出几袋rou类和海鲜酱,我们进去吃吧。]
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吃的是火锅,咕噜咕噜的清汤伴随窗外深蓝的夜色,显得尤其梦幻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