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陆与业国议和国书缔结已讫,双方陆续按议定条款践约。
飘雪的冬至日,苻安之于两国交界的宛城被送还给风陆。前来迎接他的是一位校尉小将,这一路交接没有别的人,只有他独独一个,在双方的瞩目下,踩着薄如蝉翼的积雪,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南边。
弄脏了。他沉默地出神,云天苍茫,他的痕迹,污浊了原本莹洁平展的初雪。
风陆的金银钱帛,正不知从何处,源源不断送交给贪婪而无知的北方业国莽人。而他挂意的人,现正不知何处,披红带绿地走向未知的命运。
校尉小将看到形销骨立的苻大将军,悲喜交集:喜的是他终算活着,又能重新带兵上阵抗击业军,悲的是他不堪折磨而折节,又带累国中重金赎救,早已物议横飞,说不定还不如当时战死,一了百了。
回营地路上,一直一语不发的苻安之突然问了一句:“宁希她郡主是否已”
问出开头,却不知该往何处说。
校尉心领神会,答道:“郡主玉体欠安,大业国君知悉后,同意郡主且留在风陆养病,半年之后,等明年春夏之交,再北上业国。”
苻安之听后先是苦涩,怜惜宁希柔弱多病,既而欣慰,两人并非一出一入从此南北两隔永不再见,转而又愈发苦涩难咽——照着如今光景,再见又能如何,或许还不如不见。
校尉的话打断了他的幽思:“宁希郡主倒也不是身子病弱,她是心病,都说她几回要寻短见所幸人到底没事,而今日日夜夜有人守着,怕她再想不开。”
宁希!你若不测,我怎能独活!宁希清秀而带着倔强的脸庞,时时魂梦相萦,苻安之深深慨叹,她那柔弱娇小的身子,如何受得起这样沉重的悲伤。
“唉,锦都的至宝、风陆的第一才女,却要飘零北地,去侍奉那帮不开化的业国粗人,百姓听了无不掩泣”
陆行两日,第三日登船南下,一路风物渐渐熟悉,两个多月随着北军辗转,见惯衰草遍野,一片苦寒孤寂。复归四季常绿,山水相映的南国,呼吸着shi润温暖的空气,似乎血ye重新流回身体,整个人像是复活了。
清淡的江鲜,滋润的水米,几日之间便让苻安之里里外外如淘洗过一般俊朗如新。锦城的轮廓于江面上遥遥在望,苻安之整理衣冠,码头上早已有人守候迎接。
他是受俘归国的败军之将,不祥之身,不宜进城,听命泊在城外五里的下关码头,住进了一处僻静的行馆。
他思念宁希如焚,灯下铺纸,要给她写信,途中他已写了许多封信,只不过哪一封都言不及意,寄不出他满腔的哀情。他想见到她,他知道她就在城中,两人相距已不过咫尺,但这光景之下,念及重逢,更叫人心碎神伤!
白茫茫的月光洒满夜的世界,洁净素雅的室内,幽处焚着淡淡的香。
“安卿。”
“不,不要碰我。”
苻安之无意识地缩紧了身体,躲避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恣意抚弄自己的手。他又开始做那个几天来连续不断纠缠不休的怪梦。他害怕那只手,不是因为手心的chaoshi或者指节的坚硬,而是那只轻薄的手,不住地撩拨,勾起他难言的情chao,居高不下。
何况,那分明是一只男人的手。
“安卿。”
“不能不”
他想抱拢双臂回护自己,可肩膀沉重得抬不起,胸口的两点娇核白白地承受着时重时轻无法摆脱的揉捏,火辣辣的刺痛如同热流灌进了心里。他想并拢腿脚揉挤亢奋的下身,又不知被何人绊住,昂扬的玉jing无人过问,却有一只粗壮的指头按揉着因熟睡而松懈的秘花,那处不知被施了何物,很快又光又润,一下子便叫他想起北军营中夏北野反复敷在那处,叫他一次次生不如死的东西。
“安卿。安卿。”
“不要啊夏北野”
在梦里,苻安之忍不住哭了。他的第一次,夏北野不由分说硬来的时候,他不能哭,不能服输,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而在梦里,他终于凄凄楚楚地哭出了声,小声乞求他不要,蜷缩着躲避他的钳制而那人,也就真的放过他了。
甚至轻轻地拭去了他的泪痕,像在那个寒冷的黎明一样。
第五日,苻安之听诏入城。
边境战事之紧,国势之危,仿佛与这个偏安一隅的风陆国都无甚相干,议和不过昨日之事,锦都依然故我,车水马龙,笙歌箫管,歌乐升平,冬月里依旧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一旦议定和约条款,正式与大业休战,满朝君臣似乎都松了口气,虽然钱帛是高昂了些,但养兵打仗花得更多,到最后也不见得有用。
或许锦都的纸醉金迷,也颇含几许末路欢歌的意味。
没有人问罪,也没有人问起前线的情况,苻安之负荆面君时,国主陈寒汀正在与彭锡彭丞相对弈,大学士张在山盘膝坐在蒲团上抚琴,仕女悄悄地往金兽里添香。陈寒汀看了长跪在地百感交集的苻安之一眼,竟不像他是千里迢迢历经千难万险归国,而是皇室贵族亲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