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纱帘,烟销檀锭。香雾冉冉中有素手拨弦,仙音渺渺。
胭月殿名字虽香艳,室内却陈设得十分素简,竹帷蒲席,冰镜白梅,予人宁静幽远之意。
可惜这份后宫中难得的静谧与美好顷刻便被尖叫着扑跌进来的宫人惊破。
“公子公子,大事不妙了!帝君偏听圣后一家之言,已经下旨将你贬黜为婢,发落至延德宫伺候!”胭月殿的大宫女余兰狂奔而至,钗横鬓乱,素日喜庆带笑的圆团脸上此刻唯有仓惶。
玉曦正端坐在梅瓶之前抚琴,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道,“御令岂可违?既然帝君已有决断,我等依顺遵从便是。再说帝君发落的只我一个,以后会有新主子关照你们,好好将日子过下去罢。”
余兰泪珠欲坠,难受得很,“公子这般的好人,天意为何不肯善加关照?”又担忧地悄悄道,“前有柔雅二妃和容嫔的下场昭示,应后看似粗莽,心机既深,手段又毒辣。她记恨着公子告她御状,这下应把你要过去伺候还不知要怎么百般折磨!”
相比她的惊惶无状,玉曦却仿若事在他人身上,十分镇定自若,还有心力安抚她。“柔妃意图谋害应后,雅妃族人谋反,容嫔都怨他自己难耐深宫寂寞私下聚赌。小兰儿放心,我定会小心看顾自己,尽力周全已身。”
余兰愤愤不平,“那些妃嫔倒霉得倒不算冤枉。公子毫无错处,只因应后心怀叵测欲要欺辱于你。奴婢真怕你去了延德宫便再也出不来了,呜呜呜”
玉曦推开琴案,以木簪挽起垂散的长发,脱去广袖扇裾的雪色织锦衫子交予余兰,“延德宫的侍卫想必已在殿外等着带人了?小兰儿,岁月长长,各自珍重罢。”
直到他走出殿外被侍卫捆住双手拖走,犹闻余兰嚎啕大哭之声传来。
傻丫头,大概以为他会死在应后那里吧?
玉曦踉踉跄跄被推着前行,长年挂在面上的温文浅笑终于褪去。
只是一死何其幸运。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求死不能。
远如应昀,近如他。
金罂殿内,静寂中细细有声,是紫铜仙鹤灯奴中的火焰烧熔绳芯之音。因为悬挂映日明珠会教这宫殿中的囚奴思念故土,愈发忧郁,是以夜里仅以灯烛在寝房中照明。
凌霄整夜都未动弹过,甘愿做一只靠枕,让怀抱里的人能够舒服地酣睡。温暖的烛光映在应昀熟睡的面孔上,如加妆似地让那张苍白的脸鲜妍活润起来。
此时此夜同床相拥的两人之间,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毫无Yin影的亲密与安适。
凌霄忽而想到昔日在凡人书卷上无意看见的一首小诗。
静夜见昙华,毕生终一会。
当时只博得他哂笑而已。
梵天境外的渺渺红尘里,那些寿数短促的rou身凡胎,活得是何其悲哀?
若想要一睹昙花盛放之美,于他这梵天帝君来说又有何难。
然而终有一时一刻,凌霄懂得了那凡俗诗人的感受。
为恐惊芳魂,愿效凝霜木。
可惜这美梦般的温柔安宁,不知何时便会因为睡梦的醒来而破碎。
到那时,他仍要作冷酷的羽皇,而应昀依旧是他囚笼中被强迫的娈奴。无论他如何占有,rou身热烈地贴合相交,也只能获得悲哀和麻木的回应。无情的调教与开拓下,他每一次都可以更加深入这具柔软无助的躯体,然而他可以势如去剑般将性器全力杀入到尽,应昀的心却向后退得越来越远。
只是倘若时光回溯,他仍会做同样的选择。
凌霄俯低下去,轻轻吻了应昀紧闭的眼睛。
若只有霸占才能得到你,那便继续这样残酷的征服。
直到你忘却一切,安心同我终老在这金雕玉琢的囚笼中。
晨光微露。
玉曦被内侍推搡到应后面前,履行他被废黜后第一日的劳役。
那些内侍想也是知道听从谁的授意,并未给他仆从穿的衣物鞋袜,只给了件妃嫔承宠时穿的纱衣,薄如蝉翼,半透肌肤。大开的衣襟仅有一枚珠贝扣子锁住,四片下裾高裁至腿根,略一动,底下粉白光艳的长腿便缠绕着纱衣半隐半现,简直步步生风情,香艳无匹。
胭月殿的玉昭容入宫前美名已远播,他容貌清雅,气度高洁,若非梵天主陨落,本来是要作珈蓝明王座下书墨使的。孰料天意弄人,不但让如玉君子身陷帝君宫闱,最终还沦为任人宰割的待罪奴仆。内侍里还有暗暗为之惋惜的,进来之前稍微替他放松了下绑手的绳索。玉曦轻声道了谢,一派从容,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报复。
应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人带到,从凤座上一跃而起,围着几近赤裸的玉曦上上下下自细细看了个遍,大笑,“小sao货也有今天?!看本宫待会儿如何收拾你!陛下可不会在意一个宫中罪奴的死活,今日就算你哭破喉咙也要一一给我受过去,别想着谁还能来救你!”
玉曦并不让他如愿,面上清净自若,只道,“卑贱之身,任凭圣后发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