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苦涩,
脱口而出的问题却都不偏不斜的击中了那颗他自以为已经死掉的心,再一次令他觉得绞痛。
确实很久没有人慈爱的称呼她胭儿了,就连自己也顶多是爱怜的那样叫她罢了,能给予她父母般和蔼的呼唤的人已经随著那个磁甕灰飞烟灭……
父母,永恒的存在於孩儿们的心里,不再备受生离死别的痛苦,是不是应该算
是“好”?若是只用这个好字来回答胭儿,他也就不用这麽难过了。可,胭墨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力。
“你听我说……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咱们的家……其实……已经没了……”这话
说的很慢,易臣觉得口干舌燥,喝下多少茶水也湿润不了的那种晦涩始终留在嗓子眼儿上膈应著他。
“没了?!”小脸儿一垮,没明白他的话。
“对!没了。辅助二皇子谋刺,柳大人被斩,
婉婉担心株连,
上吊了……爹为了救我在
天牢里自裁或者可能是求得皇上刺死,他用他的命换得皇上对我的赦免。在我们返回安平的路上,遭遇了匪徒……我找到娘後没多久,她就咽气了。至於一起坠下去的璎珞,
我那几
天,还有之後的日子,不断寻找过,可连尸体都没发现……後来我沿河道而下,还是一无所
获……”平淡的诉说,像是在跟表妹讲述别人的故事……而易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样的力量支撑他完成对这段痛苦经历的回忆,甚至还转化成语言,陈述给胭儿听。“因为我,
一家
子都死了,而我却还苟延残喘著。四条命,不,
五条命换得我这个最该死的人继续活著。胭
儿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该死的人是我啊!如果我不自私,我可以多为爹娘设想,留在他们身边,今天爹娘会活的好好的,孙儿在怀,多少会弥补少了个儿子的缺憾!!!”
胭墨瞪著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著面前的抹著脸垂著头颓废的表哥。她用手儿捂住嘴
巴,防止自己哽咽出声。她的鼻子还是酸到疼痛,刺激的柳眉拧住。很多很多泪水早就冲破
有限的空间,沿著她的双颊向下滑落,一颗又一颗。“死了?”强压感情的声音沙哑得她自己都一颤。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们,我才是最该死的人……”还没说完他也哽咽起来。独自承担太久的痛苦後,他终於又找到了一个实实在在活著的家人,听他诉说自己的罪孽和愧疚。他和她从小就在一起,
一块儿享受娘亲的疼爱,在娘亲温柔的轻拍下入睡;一块儿被父
亲严厉教诲,在父亲的督促下温书……酸甜苦辣,表兄妹俩都是一起吃,一起品。有了惩
罚,两人更是一起承担,互相依靠。现在,来自胭儿的悲怆终於触发了他的痛。最痛的时候有亲人在傍边的感觉是这样的珍贵和亲切。
易臣抬头,他本不想看到她哭的……如此的悲恸,还是自己引起的……他翻过白色衣袖
就帮胭墨擦眼泪。“别,别哭别哭,爹娘地下有知,
看到你又哭了,说不定就不能安心转生
了。哥已经料理了他们的後事,也答应他们会好好活下去……尽管我自己都觉得窝囊龌龊!今天碰到你,表哥知道自己还有目标……我娶妻生子,
早就没有资格给你幸福与你厮守,
但
是哥会为了你继续活下去的!当然,我也不会放弃寻找璎珞娘俩……所以,乖胭儿,别哭,笑一个,给表哥添些继续下去的力量好吗?”
胭墨听到易臣依旧热切表白,悲伤的心再度灼痛,她不知道该怎麽办……对韩沐,她离
不开,如果不能在他的身边朝夕相对,她会难过的快要死去。对易臣,她放不下,情痴痴,
交相缠,共同长大携手相伴的恋情也是深入了骨髓,
对著如此凄惨的易臣,她更是心疼
啊!“好,我会笑的,我也希望你好好活著,姨娘姨父的心我懂,你珍惜他们为你赢得的生
命……”
“嗯!”易臣伸手握住了胭墨的手,紧紧捂在自己的手掌中。
热热的肌肤的接触惊醒了润儿,她回头看看外面远处飘扬的韩记酒楼的帆旗,“表哥……我要走了。”她开始从他的手掌里往外滑。她已经是韩沐的人,别的男人的碰触对於她还是无法接受。喜欢归喜欢,就算以前有多少亲密的举止,现在都不可以。她撤退的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她又不安的安慰易臣:“表哥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你是我重要的家
人,我不会丢掉你!不过现在我要回去了,
哥在等我……”
“我送你。”看著胭墨的逃离,他体无完肤的心再度裂伤渗血……默默的跟在胭墨身後,与她一同走进韩家的酒楼,坐在最外侧桌子前的男人的目光瞬间乍亮,他看到自己时又
慕然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