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是弟疏忽了,皇兄教训的是!」梁俊宇羞惭道:「弟当先至方将军
处换些普通衣物才是,多蒙皇兄指点。」
兄弟俩一人一句,吴征身上的压力骤轻,脑子里没敢有一刻停下。能够有近
距离观察两名竞争者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秦国里风起云涌,每一个细节都有
重要的参考价值。也或许这是一个转机,从中能寻得今日的脱身之策?
梁玉宇又瞄了瞄吴征一眼,道:「也或许先来吴大人这里也成,不仅能早些
得皇兄教诲免做无用功,听闻吴大人年少有为,也有许多可以教我。」
.
姿态摆得越低,吴征也越发觉得怪异。梁俊贤的紧张惧怕是个人都看得出,
可对答倒不显杂乱无章,而且细细品来,每一回搬出靠山都恰到好处,又是父皇
又是方将军,倒让人无可指摘。
「那倒是,吴大人年岁比皇弟还轻上许多,不过能耐可大了。」梁玉宇不失
时机地明褒吴征,暗贬梁俊贤道:「孤王你也拜会过了,没事便忙你的去吧。孤
王与吴大人也还有事要谈。」
「既来之则安之……皇兄睿智,吴大人名声自外当是聪明的,弟最爱听聪明
人说话,那个……正是个长见识的大好机会。」梁俊贤期期艾艾,一句话断了数
次才说完,本就涨红的面庞更加红了。
吴征低头立在一旁,闻言目光一凝!
观其神情,梁俊贤对太子的惧怕自幼已形成,但听其所言,这位五殿下一点
都不简单!他来这里绝不是什么路过,甚至和梁玉宇一样有着极其明确的目的。
作为一名年轻的追赶者,面对一向惧怕的哥哥要鼓足勇气出现已然非常不容易。
对答时不仅条理清晰,放低的姿态里还暗藏机锋。说得不顺畅不要紧,只要说出
来了就行,太子殿下总不能赶人走?这里又不是太子的寝宫。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圣上并未犯浑,而是真的选择了一位有潜力与梁玉宇
匹敌的对手。而且吴征明白,深刻神魂的惧怕并未让梁俊贤落荒而逃,而是还站
在这里,其中包含着多么惊人的勇气!
「你想听?那行!坐下吧!」梁玉宇似是料到有此结果,转头向吴征道:
「吴大人,方才说到哪儿了?」
吴征干咽了已是不知道第几口唾沫,咳嗽一声才道:「殿下赐了文房四宝给
微臣,微臣感激不尽。」
「是了!」梁玉宇一抚双掌道:「孤的文房四宝算得上罕见,不知吴大人的
感激又是怎么个感激法?」
吴征心下雪亮:杀鸡儆猴,现在最好的鸡与最大的猴子都在,梁玉宇正巧顺
势动手,要当着梁俊贤的面收服吴征。吴征直接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当下
势必要做出选择……
正沉吟间,梁俊贤插口道:「皇兄赐了文房四宝?弟听闻吴大人功绩一向也
是敬佩的!弟不及皇兄也不敢落后,来人,将本王的冰心玦取来!」
一面巴掌大的玉佩,白净中夹着几点翠绿,捧在手心里触手冰凉。
梁俊贤道:「这面冰心玦奇寒似冰,时近盛夏,吴大人带在身上正好消暑。」
吴征心中电闪雷鸣:梁俊贤这是在提醒自己冷静,莫要一时冲动上头。懂了,
全懂了!这位新鲜出炉的五殿下原本天资便聪颖过人,他只是惧怕太子,可是吃
了身份大小的亏,向来被死死压住。可是圣上的旨意给了他希望,也给了他勇气!
长久以来的惧怕已犹如本能,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摆脱的,但是不要紧,只要去面
对压力终能慢慢适应。他来北城府衙的目的未必是拉拢吴征,梁俊贤与梁玉宇之
间的差距太大,除了一些至亲之外至少现下没人会旗帜鲜明地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这一趟梁俊贤不会亏——只要没有逃,于他本身而言就是一种胜利。明
面上,不断地适应梁玉宇给他造成的恐惧与压力,暗地里,也在展示着自己的才
干,给观望者以信心。至于破坏梁玉宇拉拢一切中立朝臣的行为,成或败在现下
都还不重要。吴征虽前途无量,大秦国里掌权的还是朝堂之上的那几位,最具决
定性作用的也是那几位。
吴征心思复杂,倒是应对之策也一同涌现。他暗运道理诀鼻子一酸,眼泪奔
涌着跪下泣道:「两位殿下如此厚爱,微臣肝脑涂地不能报也!只是两位殿下所
用俱是皇家之物,微臣安敢擅用?若非陛下首肯,微臣当真不敢收,还望两位殿
下海涵。」
他起身抹干眼泪,也羞涩得一匹道:「微臣现下倒有些文思,想献丑赋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