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软筝在海棠树下作画,梁追平就站在后面看着他,谢软筝回头瞧见了梁追平,倒也没再躲着他,只是埋头画春日的海棠花,却没搭理他。
过了好久,梁追平说:“你出生的时候,海棠花也烂漫极了,你母亲喜欢海棠花,说你是她生下来的一朵小海棠花儿。”
谢软筝回过头瞧了一眼梁追平,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梁追平走上前来,低头便能摸到谢软筝的脑袋,“棠棠,你恨我,但请你相信,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始终是你母亲和你。”
“这条命,早晚我也会还给阿筝,我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
谢软筝没有说话,梁追平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便静静地转身离开了,谢软筝丢下画笔突然叫住他,“我、我忘不掉过去,您也别忘记了行不行?您要一直记得她,像我一样,永远不能忘记。”
“行不行?”谢软筝擦了擦眼泪,梁追平慢慢地回过身,认真地回答:“好。”
谢软筝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娇怯柔丽,像是一朵雨后娇弱的小海棠花儿,小心翼翼地展现出自己的欢喜,梁追平想起骄傲肆意的谢筝,心里忍不住心疼。
若是谢筝还在,有那样一个强大的母亲护着他,又怎么会长成现在这般怯怯的模样?
但梁老太太就很喜欢怯怯的谢软筝,祖孙俩在亭子里逗鹦鹉,那鹦鹉伸嘴啄了谢软筝一下,吓得他往后退,梁老太太就笑,“你啊,打小胆子就小。”
谢软筝虽然胆子小,但脾气大,把脑袋扭在一边,没忍住,转过头小吼道:“我才不胆小,nainai胡说,nainai偏心。”
他这样子就跟小时候一样,从前谢筝还活着的时候,年纪轻,没有什么耐心带孩子,梁漱韫多是她带着,梁漱韫自小生得漂亮又聪明,性子也乖巧听话,从来不让人烦心,梁老太太一见到谢软筝现在的样子,心肠就软了,“怎么了?nainai偏心也只偏心你。”
谢软筝委屈极了,“nainai才不偏心我,您偏心那个杜茶,您和他聊天的时候都忘记我了。”
说到杜茶梁老太太也有些不高兴了,表情严肃起来,谢软筝看也没有看她,扭头就跑了,气得梁老太太在后面叫他“漱韫,漱韫”,谢软筝也没有理。
这下好了,当天晚饭也没有出来吃,第二天也没有出门,梁老太太急得跳脚,去阁楼里谢软筝也不肯开门,下午吃饭的时候,只有老首长和梁老太太在桌上,老首长就问:“怎么了?漱韫还不愿意来吃饭?”
梁老太太又气又着急,放下碗,气道:“这脾气真是越大越坏了。”
到底还是念着孙儿,又道:“小茶毕竟是老大的血脉,虽说亲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但终究是我们梁家的人,打小在我面前乖顺,我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想着我们漱韫也跟他差不多大,免不了对他亲切一些。”慢悠悠地叫阿萍舀了一碗汤,对梁老首长道:“我说你也是,不许那女人上门来就是了,怎的连阿茶也不许,漱韫和他也差不多大,说不准也能像崖子和阿茶一般要好。”
阿萍婆婆停住了舀汤的手,吹凉了,直接一口自己给喝了,“您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什么梁家的血脉?老大自己都没说是他的崽,就您想得多?您对小贱人好,他怎么没跟你说见到过漱韫?”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气得梁老太太拍胸口,“这、这泼妇。”喝了两口茶水,顺了气,忍不住问老首长:“您就没有查查漱韫这些年去哪了?谢家遭了难,怎的不把漱韫送来还我们,我们梁家的长房嫡孙,我的宝贝孙儿,离了家这么十几年都不跟我亲近了。”
梁老首长有条不紊地用餐,“我们家只怕在谢家看来是狼窝虎xue,逼死了他一个女儿还不够,怎么会又把唯一的外孙贴进来?我们至少还有两个儿子,又有小颂和崖子,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漱韫回来了,我们只管好好补偿他就是了。”
梁老太太抹眼泪,“都说我偏心,我自己也知道,这几个孙儿里,只有漱韫是我手把手带大的,他又是那么孝顺听话,我是真心疼他,也不是你说的补偿,那个小茶不让见就不见了,我只疼我们漱韫。”
晚饭后,杜茶打电话来问候,梁老太太没接,过了一会儿又收到杜茶派人送过来的东西,老太太最近受了凉,那天在杜茶面前咳了两声,老太太见着了东西,也忍不住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叫佣人给杜茶送了几样贵重的物件过去。
可到了晚上,哪还有什么疼爱之心,只恨不得撕了杜茶。
梁老太太正准备歇息的时候,听到阿萍叫人过来说漱韫高烧不退,就连忙赶过去见他,一进屋子就听见漱韫说胡话,唤着“妈妈、妈妈”,又喊“nainai我疼,我好疼啊,nainai救救我”,梁老太太的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坐到床边握着谢软筝的手,问:“医生来了吗?怎么说的?”
阿萍回道:“只是发了高烧,这都烧了一天了,怪不得我们过来没给开门,这都病糊涂了哪还有力气给我们开门,唉。”顿了顿又说:“李医生也说了,这病得太厉害了,怕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