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缩着肩膀站在雨幕里,手上的晴雨伞已经有些年头,几瓢大雨泼下,伞面微微打着颤。温言紧握着伞柄,看着驾驶座上的人,下意识摇头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
凌恒把着方向盘,桃花眼黏在温言身上,他脸上带着儒雅的笑,“雨这么大,淋shi了可要感冒的哦。”
温言低头盯着鞋尖,不说话了,他试图用沉默拒绝。
凌恒很有耐心的样子,也不催,只道出客观事实:“上车吧,这么大的雨,师娘在家该等急了。”
温言紧抿着嘴,踯躅小刻,磨蹭着上了车。大雨被格挡在外,车内空间将两人距离拉小。温言如坐针毡一样将自己贴在副驾驶座上,不去看凌恒,他低着头默算从学校到家开车所需要的时间。
温言很难形容自己对凌恒的感觉。他天生弱势,而趋利避害又是人生来的本能。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凌恒,他就有了躲避他的本能。可偏偏凌恒温文儒雅,懂礼貌,知进退,就连一向苛刻看人的温父,也对他赞赏有加。温言有时候甚至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草木皆兵,所以不由自主拿有色眼镜去看凌恒。
长时间受到校园暴力的温言,对于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性总会下意识躲避。他害怕他们强健的肌rou,拳头落在身上的痛感,让他苦不堪言。
一团黑影朝他压了过来,温言恍若未觉,还在默算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家。等凌恒半边身体压到温言身上时,他这才警觉起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僵着背,眼珠不安地转动着,惊慌又无措的样子,“凌,凌恒哥”
凌恒低头看他,长而密的睫毛盖下来,在眼圈附近留下一轮Yin影,“怎么了?”温热的吐息撒在耳畔,撩拨着温言的神经。
温言无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只觉得浑身上下燥热的很,他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然而开口却是一句道歉,“对不起,凌恒哥,我”
凌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奇怪地反问:“你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道歉呢?”
温言抿着嘴,不说话了。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在学校运用的熟练,遇事时,道歉永远比反抗来的快。
凌恒往后退开一点,给自己和温言之间隔出一段他能接受的社交距离,“我给你扣安全带。”
温言脸上一红,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过度而羞愧,“对不”
凌恒食指抵在他张合的嘴唇上,狡黠地眨着眼,“我可不想听这三个字。”在温言还没反应过来时,撤了自己放在他嘴唇上的食指。
温言躲闪着凌恒探究的眼神,“凌,凌恒哥,学校门口,车不能久停。”
凌恒发动汽车,性能良好的轿车滑出车道,在夜色中缓行。
车里空调开得很高,温言没坐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暖和起来。他似乎想缓解刚才的尴尬,吞吐片刻,小声道:“谢谢你,凌恒哥。”
凌恒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道:“怎么又谢上了?”
温言点着头,小鸡啄米一样,“要谢的,谢谢你送我回家。”
凌恒觉得他有趣,“到家还有段距离,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温言也觉得困得很,他没多想,上眼皮不断下坠,终于在凌恒这句话落定后成功和下眼皮会师。鼻尖有一股幽香浮动,他脑袋一歪,在驾驶座上睡了过去。
这么一段距离,温言睡得并不安稳。整个人像是浮沉在海里,呼吸被掠夺,鼻腔里被灌入海水,他想呼救,张嘴却发出一段破碎的呻yin。左脚踝被一股力量擒挟,海中粗砺的沙石打在上面,磨人又缠绵。腰身被某样东西锢紧,绞的他快喘不过气。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道白光射进他眼里,他从梦中惊醒。
醒来的时候凌恒正给自己身上披毛毯,温言红着脸,下意识擦了擦嘴角,却不想牵扯到了嘴边的伤口,也不知道刚才在梦里做了什么,竟还能咬到嘴。
凌恒余光瞥到他的动作,笑着问道:“怎么,刚才是做梦在吃大餐吗?”
温言窘迫地不敢抬头,手按在车门那儿,作势要下车,“凌恒哥”
凌恒提前感获,将他余下的话截了过去,“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话被凌恒一人说完,温言抿着嘴,沉默了。
凌恒给他解开安全带,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成负值,凌恒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包裹住了温言。温言对气味敏感,他轻皱着鼻子,随之屏住了呼吸。
凌恒很敏锐,他似乎一直观察着温言的一举一动,抬眼看他,问道:“怎么?闻不惯烟味吗?”
温言立马摇头,急切地否认:“不是的,不是,我没有。”
凌恒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啦,不用紧张。”
温言松了一口气,这时凌恒又开口了,“以后都不会有这个味道了。”
语气笃定,像交托着某种誓言,温言闻宠若惊,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而凌恒似乎也没指望他给出什么反应,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提醒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