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四天看完了标记的所有地方。
姜凉打卡了最有名的苏州博物馆、最像镰仓的东山石井站牌,去一次苏州金鸡湖美术馆,在狮子林景区看假山、去太湖观湖看山品太湖三白,又去逛了逛诚品书店。
在晨光微曦的早晨去吴趋坊吃一碗吴羽喜欢吃的泡泡馄炖,最后一天的晚上他穿着正规去了山塘昆曲管馆听了一场姜盈弦最喜欢听得昆曲。
第二天一早姜凉打开了木制窗子,他手里端着咖啡杯,单薄的身体探出窗口,努力呼吸着小巷子里的人间烟火气。
一把新买的水果刀放在榻榻米上,它从被买来时就已经注定了它的用途。
而姜凉在站在窗口半小时后,杯中的咖啡发凉,他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所有咖啡。
又过了一会,姜凉才放下咖啡杯,趴在窗口处拿着新买的信纸洋洋洒洒落笔。
廖城—荣宅
书房里漆黑一片,透过黑暗借助厚重窗帘下的光仔细看去,荣嵊整个人向后仰躺在椅子上,整个人的感受都是一片灰败气氛,额前碎发耷拉着,哪里还有往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
距离姜凉离开他已经过了一周,他身边除了特意留下来的属于姜凉的柑橘味、姜凉的油画、那对藤椅藤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从来都不没多过四个小时,就算是睡了六个小时,也是模模糊糊总是梦到姜凉和他之前的一些事情。
荣氏那边自从姜凉离开他也没有回去过,有什么公务都是被程也肆送到书房里来。
他累了就会回卧室里,躺在姜凉躺过的那一半位置,不累就坐在书房看会儿公务再看一会姜凉留下来的画。
梵佩与荣铭舟每次只会负责叫周姨送饭上去,其他时候俩夫妻也只是坐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与听周姨口中关于荣嵊状态的话。
听后俩夫妻也没有说什么干预这件事情的话,他们坐在那里看着荣嵊、等着荣嵊自己琢磨明白。
厚重的檀木书桌上有些杂乱,几十张油画与文件杂七杂八落在一起,荣嵊总是拿到什么便看什么。很意外的是他的手里一般拿着油画的时间比较久。
他每天都会喝的铁观音茶水滚烫放在一侧,荣嵊总喜欢一边喝着铁观音一边摸着油画上凸起的地方,桌前是点燃的柑橘味香薰。
也许是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让他有些用力不稳,被他捏在手里的茶杯就这么洋洋洒洒落在格外珍重的油画上。
荣嵊有些慌张般起身,椅子压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声音,他抬手急忙抽出几张纸巾按在油画上,吸食着那些滚烫的茶水。
等到他擦干净了那些茶水,上面凸起的颜料部分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甚至是露出了底下的玄机。
油画棒材料的下面露出了白色的药片。
荣嵊神情一怔,他转身拉开背后的窗帘,让光亮肆意洒在上面。
一幅画上掉出两颗药片。
这些药片他很熟悉,再想一想姜凉每天画画的频率,他轻笑几声,随后像个疯子去拆开剩下的几十副画上面凸起的部分。
每幅画都有两颗,每天三幅画。
除了那副多出来的油画全家福没有藏药,其他的每幅画都有。
姜凉就是用这种办法藏了那些药,他压根一颗都没吃。
难怪每次画画总是在吃了药之后,难怪每次画画都不让他或者佣人陪着。
恐怕平时与心理医生的聊天沟通也是被骗了吧,临走前的那次心理测试也是假的吧。
毕竟心理医生之前说过,因为姜凉每年会因为荣氏参加很多心理调查的活动,所以他知道怎么避免被发现是Jing神病、是抑郁症的方式与沟通。
这次姜凉的离开,压根就是蓄谋已久。
明明走之前还答应他,让他远远的看着,他会好好活着。
姜凉压根就是个骗子。
他的这次离开,这次旅行,不是向生而是向死。
在举目无亲孤身一人的地方,姜凉就算是发病了,自杀了,也不会有人救他。
他可能到头来连姜凉的尸体都看不到。
荣嵊想到这些,心头因为姜凉离开的悲伤逐渐被姜凉藏药欺骗他、离开他的愤怒与害怕担忧姜凉会不会自杀的想法覆盖。
楼梯上啪嗒啪嗒落着重音,本来看着电视的荣铭舟与梵佩两两相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荣嵊跑下来时衣着混乱,胡子拉碴。整个人就像是几十天不眠不休一样。
他的脸颊比之前还要瘦俏紧绷,挺直的腰背有些弯曲。
梵佩询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才会失了方寸,眼前这人就不像是她那个优秀沉稳的儿子一样。
“你到底是怎么了?”梵佩起身拉住自己的儿子,有些心疼般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道:“就只是一个姜凉啊,你怎么会戒不掉呢?让他自由些活着不行吗?”
“可他是去死!是死!我这次放他走,他压根没想活,他骗了所有人。”荣嵊手紧紧握着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