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等过了几十年后,荣嵊都不会忘了姜凉,相反的是这种情感,会像陈年烈酒品尝起来让人苦烈又不舍。
姜凉紧闭双眼感受着荣嵊胸腔处的心跳频率,感受着这人身体的温暖。
到现在这步,他早就不想纠结当初的那些事情了。过于纠结过去也没有什么用,只会让人停滞不前。
这是姜凉不愿意看到的,他情愿头也不回的离开,情愿所有人指着他的后背骂他不识好歹。
“照顾好自己。”
这是姜凉这个夜晚告诉荣嵊的唯一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明天一早,他与荣嵊会各自在微博上官宣分手,然后他会踏上前往西藏的航班,而荣嵊文会被返回这里的荣铭舟与梵佩看管一段时间,防止来打扰他。
这个做法是荣嵊提出来的。
他说他害怕自己坚持不到姜凉在异地降落生活的那一天,会突然去把姜凉带回来。
听到这些的荣铭舟与梵佩只能匆匆结束自己的环球旅行,中途飞回廖城看管荣嵊。
他们像是早恋被抓的孩子,明天就要面临被拆开的风险。其实也不算是,因为姜凉的胸腔没有为荣嵊跳动的心脏频率。
“我想吻你。”荣嵊埋头在姜凉的脖颈处,像只走丢了的狗儿蹭着他寻求安稳感。
“让我吻一吻你吧,以后都不行了。”
姜凉的嗓子眼有些发干发直。最后他说“好。”
姜凉并没有等到荣嵊凶狠又掠夺城池的吻,相反,他的嘴唇上像是被羽毛轻轻碰了一下。
这个吻里没有情欲,没有凶悍,没有拆骨入腹。有的只是最后的不舍与牵挂、安慰与痛苦。
原来吻也可以这么温柔,姜凉想。
两人相拥而眠,等到第二天荣嵊睡醒时,身旁的被褥已经发凉,那只被软毛包着的手环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鱼缸里的鱼依旧在欢快着游动,可是那个一直站在这里观赏的人却不在了。
荣嵊面无表情下了楼,周姨依旧布好早餐坐在饭厅旁的椅子上研究菜谱,不远处的花房里玫瑰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延迟开放,它们开放如初甚至是更加光彩夺目。
那只纯白色的藤椅和藤桌放置在一群玫瑰中,不是格格不入而是处处合适。
本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荣嵊的脸色说不上很好,毕竟前半夜都是心脏钝痛,可是他从睡醒后便没再提姜凉的存在,一旁的周姨自然也没说什么。
等到所有人各司其职时,荣嵊久违着拉开了花房的玻璃门,走进了姜凉最喜欢呆着的地方。
藤桌上放着这段时间里姜凉所有的画作,大概是姜凉走之前整理好的,可是连这些,姜凉都没有带走。
有些是玫瑰花,有些是晚霞,有些是水杯,有些是寺庙。
这段时间姜凉画了很多,基本一天三幅画,油画棒也是用掉了很多。
等到荣嵊漫不经心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神情微怔,坚持了很久没有掉落的泪珠一次性掉了个够。
A4纸大小的油画纸上,是用油画棒画下的一家三口全家福。
那是他们家里的那张全家福。
他怎么又错了呢?姜凉是没有家的,他看到自己家里的父母恩恩爱爱肯定会不高兴的啊。
荣嵊格外小心收起了几十副画作,这是他以后能看到关于姜凉亲手画的。
花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倒是没有人进来,梵佩与荣铭舟一身疲惫站在那里看着玫瑰花海中拿着一叠油画的荣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没有权力去劝自己的儿子放弃喜欢姜凉,也没有权力要求姜凉陪在荣嵊的身边,等着荣嵊学会怎么爱人。
这样的选择对谁来讲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他们于心不忍。
正如当初苏子儒因为荣嵊意外去世之后难以走出来时,梵佩与荣铭舟不顾及荣氏在北方没有优势,为了荣嵊能走出来毅然决然搬离了那个城市,来到了北方定居。
大概是荣嵊获得的太多了,一辈子顺风顺水习惯了,所以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在感情中失利。
“人走了吗?”梵佩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走了吧,今早睡醒,我发现我的身侧是冷的。”荣嵊低头看着手中的画,最后从一旁折了一支玫瑰花和画作放在一起,揽在怀里。
他不知道姜凉几点走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见面。
原来想念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心痛又难受,牵挂又纠结。
这才半天过去,他就恨不得想和姜凉见面了,以后成千上万个没有姜凉的日日夜夜他又要怎么办呢?
姜凉拿着登机牌,手中只带着一个小型行李箱。他带走的东西不多,毕竟有些东西是一边走一边买的。
机场里年轻女孩也不少,他匆匆路过,偶尔会听到一句“荣嵊和姜凉官宣分手啦。”
这次他没有停留,也没有刻意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