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我们先走,缓兵之计而已。等到后面我俩再瞒着他回来就行。”
“那…那个孩子呢?”
“阿嵊自己会看着办的,总归是放在自己心上的人。他再怎么折腾,心里都是不舍得的。”
荣铭舟安慰着怀中有些颤抖的梵佩,随后看向医院院长,示意他按照荣嵊的说法去做。
在两个小时后,荣铭舟带着梵佩乘坐楼顶停下的直升机离开了苏州飞往廖城,转手便会飞往澳洲。
而姜凉通过生死时速的两个小时也终于被抢救过来,被荣嵊特殊授意下安排到了特护病房。
荣嵊就坐在姜凉身侧的床面上,他的手里是姜凉自杀前、今早写下的遗书。
书面文字洋洋洒洒,他一直知道姜凉的字很好看的,可他不想在这种文书上看到姜凉的字,如果下次能看到,他希望是在民政局的结婚申请上签下的字。
展信安,
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让你们看到了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封信会被谁看到,如果看到这封信的是一个好心人,麻烦从我递交给吴羽或者荣嵊,建议方式我后面夹带着的小纸条有。
这二十六年,我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过。其实说起来,我感觉我还是挺幸福的。我的爸爸妈妈彼此深爱,他们的存在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的缩影。正是因为他们,我才会变得温和谦逊知礼,也会渴望爱情。
虽然我的父母已经在天堂相遇,虽然我年纪轻轻便孤身一人,可换个方面来想,在天堂的爸爸不孤单了,而害怕黑暗的母亲也不会惧怕。因为他们彼此相依。
我与吴姐相遇了四年,起初只是想帮你,因为女性与妈妈不应该成为被拒绝工作的原因,她们孕育出最伟大的人类,承载着重要的使命,她们无私却又慈爱,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应该感谢她们,而不是排斥、指责她们。
这四年,吴姐也帮了我很多,明明我什么都不听话,你却像个大姐姐一样包容着我。那天我说以后离开荣嵊估计就要开始参加各种宴会要喝酒,你说“吴姐还在呢”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说,谢谢你吴姐。
也许最后我选择这样的一个方式结束自己有些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个家的,可我没了。
我也想活着,可是负面情绪总是压得我抬不起来头,我想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吧,可没关系,我接受了。
最后…
我在前往苏州之前去了一次西藏,系了一条经幡,我真诚的向神祈求,让你们平平安安。
荣嵊,那条红绳是我当初自作多情留下的,你不要给你自己放太多的负担,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封建迷信,多多少少有些靠不住。
按时吃饭,照顾好肠胃。
很抱歉,每天把你交给我的药片藏了起来,可那副全家福我没有藏药。因为气氛太美好了,我舍不得用这种肮脏的东西去触碰它。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反正我已经死了,你总不可能冲到阎王殿来抓我,也不至于像古代人把我从太平间里扯出去鞭尸…
等我死了之后,关于我的那些藤椅藤桌、柑橘味的香薰、油画、吃过的药、喝水的杯子、养过的金鱼都扔了吧。留着死人的东西到底不吉祥。
不知不觉居然写了这么多…
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遇到两心相悦的人,到时候会与你白首不相离、一眼望千年。不要轻易给爱情、给感情下定义。
我估计不能去陪自己的爸爸妈妈,毕竟自杀的人,阎王爷都不收。
到时候如果我来找你,你别找和尚道士来驱鬼。我大概只是想找个地方吃口热饭吧。
我走过人生二十六载,已经满足。不敢再求其他,就求遇到的所有人都平安顺遂、健康长岁。
也许很久以后,擦肩而过的一阵风、飞过眼前的一只蝴蝶、手中略过的一条鱼…都会是我。
留:姜凉
2022年3月15日
手中的信被荣嵊重新折叠好装进牛皮纸色的信封里,病床上的姜凉依旧没有醒。
浅绿色的病房里除了消毒水味还有荣嵊买来的玫瑰落下的味道。他被这些芳香馥郁包裹在其中,仿佛是某种特定的唤醒方式。
“我给你买来了玫瑰,比当初你在急救室门口自杀时见过的那支玫瑰都要好看夺目。”
“我还特意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了来,你怎么会跑到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来呢?是不是注定你逃不出我的身边呢?”
“你不应该骗我的,也不应该自杀,我这一次真的不会再放过你了姜姜。”
花瓶里插着一簇玫瑰,而荣嵊的手里也抱着一束玫瑰。
他面带笑容,手里抱着玫瑰,随时随地准备着向苏醒过来的姜凉露出自己排练了无数次的笑容—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癫狂与偏执。
这人以后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