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了,又破了。”楚卧云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这屋子毛病多多,哪里破了都正常。
“我去看看。”姜珏既如此说,就是不相信了,楚卧云伸腿拦他下床,咬着被子,泪眼汪汪地:“你不信我!”
姜珏无语地看着他。
楚卧云抱他的大腿:“好吧好吧,我坦白,听你白天说了此地的来历,为兄越想越觉得诡异,我胆小你知道的,就跟你住一晚,保证不打呼不磨牙不起夜,安安分分一觉到天亮。你就收留我吧,我的好师弟,求你了!”
楚卧云本不是胆小如鼠的人,可知道此处是千年前半数喋血仙巫的身死之地后,就觉得Yin风阵阵,风水奇差。晚间一睡下,便产生四面八方生出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幻觉,而且真实无比。
姜珏应付不过他,只好用力抽腿,道:“行吧,你可以放开我了。”
楚卧云大喜过望,被子蒙过头,“熄灯熄灯,还有你这帽子摘了吧,屋子这么黑,为兄绝对给眼皮上锁,不看!”
姜珏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按照他说的做了,熄灯,摘帽子,躺下,赤魇也懒得叫了。室内重归寂静,两颗脑袋各落一个枕头边,略显局促,楚卧云突然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凑过来咬耳朵:“咱们从前是不是也一起睡过?”
他指的是当初从魔陀谷归来后,姜珏夜半来给自己递消息的那晚,还被牧小脚捉jian在床,想想就滑稽。姜珏却道:“是,少时在雾随岛,师兄常与我同榻而眠。”
楚卧云愣了愣,装模作样感怀道:“是了,你小时候便是这般,睡觉吃饭都规规矩矩的,讨长辈喜欢。”
“再喜欢也不及师兄你,我那是还奇怪,掌门师伯、春晔师伯和长老们为什么都围着你转。沧浪君年高德劭,为了日日给你号脉,竟甘心久住雾随岛。”
楚卧云被他说得眉宇间浮了一层伤感。很快又心思一转,心道要是鄙人早百来年穿过来,此书应该能成为不错的团宠文。
《穿成仙门掌中宝》什么的……爽翻了好吗?!
楚卧云看着屋里隐隐透入窗外的暗光,还想勾他说点往事,姜珏却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楚卧云合上眼,许是身边有了人让他安心,这回入眠很快。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燥热难当,浑身暴汗,汗ye又很快蒸干,整个人宛如置身火炉。
赤色的光芒灼伤了双眸,手背挡着眼眶一瞧。房间居然已被火海吞噬。当即从床上弹起来,抄起枕头去扑打燃烧的衣桁和挂在上面成了一条火瀑布的衣物,打了两下毫无用处,才想起来丢个引水诀,可流水一扑到火焰上,竟如酒Jing助燃剂一般,催得火舌狂扑而起,木质的房屋成了一个爆炸的火炉。
楚卧云果断放弃灭火,冲回床打算喊醒姜珏,可回头一看,火势浓烟已经吞没了那张简陋的矮床,里头一个人形一动不动,宛如死木熊熊燃烧。楚卧云惊骇无比,强忍浓烟与灼烧,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把他抱出来,为此一身薄衫快烧没了,掰过姜珏的身体,他只看了一眼,喉咙里传出破了音的尖叫。
那道尖叫贯穿虚实,直到楚卧云从床上直挺挺翻身而起,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放得无限大。他扶着额头,抹下一手的冷汗。
原是噩梦一场,他渐渐平复情绪,却发现旁边睡着的人跟他的状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珏一颗脑袋通红,明明热得汗如雨下,却全身缩起,裹紧了被褥。闭着眼睛,眉头死死拧在一起,本就疮疤遍布的上半张脸,看起来更加惊心。他这幅模样竟与楚卧云梦境中灼烧的那副身躯不谋而合,楚卧云眼皮猛跳,打算把他摇醒,甫一触到肩膀,他便猝然睁开双眼,一边急剧喘息,一边死死捂着脸,高频率地哆嗦。
见他这幅模样,楚卧云又想起那个专业的心理学术语——p什么t什么的,简而言之就是想起了曾经经历的恐怖往事。楚卧云第一时间俯下/身子把他揽到怀里,像抱着一个脆弱的婴孩。怀中之人把脸贴入他胸口,连着被子构成一个令人安心的港湾,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逍遥宗长老在埋里头瑟瑟发抖。
很显然,两人都做了噩梦,据楚卧云的观察,很可能是同一个噩梦,但对姜珏的伤害程度要高得多。
姜珏一边瑟缩,嘴里还喃喃着什么,两个含混的音节听不清楚,楚卧云直觉他不是叫自己。赤魇感应到主人的心绪波动,急急从她的小窝跳上床,粉红色的鼻头凑过去嗅他,伸出小小的舌尖舔舐着他的手背和脸颊,用暖呼呼软绵绵的肚皮贴他冰凉的手。
姜珏何曾如此无助过。
半硬的伤疤硌着胸口,联想到梦境中可怕的火场,楚卧云似乎明白了原因,却无法缓解他的恐惧,只能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提醒他梦都是相反的,竭尽所能给他安全感。
良久,姜珏终于恢复平静,眼珠子会转了,动作也活泛了,脸色恢复正常。他坐了起来,疲乏地戴上幕笠。楚卧云的眼神里散发和煦的微光:“怎么样了?”
“没……没事……”语气仍旧脱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