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人双双飞离土坡往南去。楚卧云五感通透,从天上放眼望去,能清晰地看到下头的魔族活动的痕迹,熙熙攘攘,俨然一片闹市区。就在这时,他眼神一凛,底下一座低矮的茶寮里,闪过几片熟悉的影子。
他给姜珏示意底下的情况,姜珏道:“是逍遥宗的年轻弟子。”
十人左右,穿的是小辈的青袍服制,个个手长脚长,但是手足给绳索还是铁链似的东西串了一溜儿,前后有两个拿鞭子的狐族。他们正乖顺地被那两只九婴狐族栓在茶寮门口套马栓坐骑的杆子上。
“金慈!金慈也在!”楚卧云喊了一道,急吼吼下降落地,谨慎起见,掩盖了一身灵力,躲在墙根下偷看。
两名九婴狐族的喽啰,在茶寮里头骂骂咧咧,呼和赶走了一大半魔族客人,有个绿毛怪正在畅快地生啖人rou,被打扰,恨不得上去打一架,见他们脸上两条杠的标志,只好忍气吞声。
楚卧云心下好奇,龙邪不是已经把狐王打得屁滚尿流了吗?他的爪牙居然还敢在北边放肆。再看捆成一串儿的小祖宗,除了金慈外还有两个是他岛上的,剩下的也眼熟,小子们个个长相出挑,修为不浅,且都行尸走rou一般浑浑噩噩,眼神空洞无光。显是被施了类似摄魂的术法。
开店的小魔老实,平头小民见了衙门的恶吏般,可着劲儿巴结:“两位大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诶呦诶呦真辛苦!狐王万岁万岁!外头全是大人抓的人修,还有金丹期的呢?忒厉害了……”两只狐狸尾巴要上天,为了显摆他的本事,拍了拍手,绑成一串的逍遥宗修士突然扯下上衣,开始摆弄四肢,抖动躯干,光天化日地跳起舞来。还是妖娆多姿的肚皮舞。引来一众魔物哈哈大笑。两只狐狸扯着尖细的嗓门喝道:“人修厉害吗?看看!一群没毛的猴子,还不是得光着屁股给咱狐王献艺!”
事关门派颜面,如此奇耻大辱,暗处的两个逍遥宗长老是绝不能忍的。楚卧云当即暴起,一掌从天而降,把那两只狐狸拍在地上。
尚武社会里,一言不合街头干架是常事,哄笑的小魔转眼散了个大半。
两位大佬双双现身,往那儿一站与周围形成了rou眼可见的壁垒,剩下一小撮看热闹的都跑了。楚卧云撸起袖子想揍人,可地上哪里还有人,两只狐狸给他拍得原形毕露,舌头吐得老长,抽动四肢昏死在拍出来的坑里。
姜珏做事比他靠谱,解救了被拐卖的小子们,一道响指轻松解开摄魂术。弟子们神志恢复后见他们如见亲爹妈。金慈见了师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楚卧云无语凝噎地帮他把衣服穿好:“别嚎了,都老头的年纪了,难道越长越回去不成?”
他就想不通了,自己勤恳老实不掉链子,甚至有些木讷的大徒弟,是如何沦落成这幅模样的,楚卧云却不恼,反倒觉得难得。
金慈抽鼻子:“不对么?都道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徒儿老了,不也是小孩儿吗?”
楚卧云给他说得牙酸,姜珏解围似的问:“你们为何沦落成这副鬼样了?”
金慈才发现自己露着的肚脐,一边匆忙整理起衣服,一边说:“狐王大举入侵宗门,他们还把惊魄yin抢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掌门师兄呢?”
“不巧掌门正在闭关以突破洞虚期,好像是到了重要的关节还是怎么样,听闻消息后心绪不宁,竟受到反噬。九婴狐族指定是掐着点来的,行动又迅速,一炷香之内破了山门大禁,突击进入御灵殿新建的藏音阁,御灵殿弟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抢了惊魄yin就不见踪迹,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牧师叔听闻后当即追出去。等他走远了,魔族大军兵临山下,全是上五部族的厉害角色,咱们败了,不少兄弟姐妹沦为俘虏。”
初闻噩耗,楚姜二人俱是大为震惊,又自责宗门遭难时无力回援。细细琢磨了金慈的描述,不禁骇然。知修黎能掌握逍遥宗掌门人的动向,乘虚而入,定是有强悍隐蔽的情报网,第一次对藏音阁出击时颇有闪电战的遗风,还算到丢失秘宝后逍遥宗上下慌乱,牧离尘作为最强战力必定带人追捕,却是调虎离山。最后展露全部实力,大军压山,如此一招招将逍遥宗逼到绝境,修真界第一大派竟彻底败在南疆狐狸手下。
楚卧云道:“可阿邪信上不是说他把知修黎打得屁滚尿流吗?为什么还能分出兵力去人间?”
上一个这么勇的记得是慈禧。
姜珏的清冷的嗓音从白纱后透出:“恐怕你的后一句,正是前一句的因。”
“你是说……”楚卧云倏地抬头,“难怪阿邪夺位得容易,狐王表面与龙族势力周旋,实则彻底放弃了刹罗城的防守,将部署大军压到逍遥宗。破釜沉舟、暗度陈仓、端得是好计谋。”
楚卧云挪到一板凳前坐下,思考。狐族狡猾,可仅凭声色犬马、gui缩南疆百年的知修黎,能达到这种程度?是谁在为他计谋?难道是他手下的智囊?略一思量,脑子里蹦出一个人的形象。起先是娇俏可人的女孩,而后变成妩媚的紫衣女郎,又觉得这么想玷污了她,眼睛一闭,影子渐渐化为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