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贤二悠悠转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何仲棠的长手长脚圈着——他们两个,居然同床过了夜!Jing明谨慎如何仲棠,竟也会破例,而且和他散发着同样的沐浴露气味,平稳地睡着。
昨晚的最后一站是在浴缸,洗到中途擦枪走火乃意料之中,他生生被做晕过去,万不敢指望何仲棠还能亲自替他善后。可看这架势,怕是那位给洗的澡。樱贤二脑子轰地一声,脑海里走马灯循环回放了昨天每个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细节,头发根一下子炸开:第一,恶心;第二,他不做人了!
办出那样的事,倒也罢了,最不堪的是有些情绪并非做假,就算是受到药物催化哄抬,也绝不该至此。那份缠人和腻歪,哪怕旁观都要反胃,亏那姓何的吃这套,他简直要连带瞧不起何仲棠了!
这位低级趣味的事主,现在还揽着他腿脚,晨勃大剌剌抵在他腿根,叫他没法动弹。稍一用力,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股间,前端,无一不疼,连ru头都受不了被褥的料子了。
疼的前因历历在目,他少见地自顾自涨红了脸,心中开锅似的烦闷。像要证明什么,他挣开何仲棠,一跃而起,衣服穿到一半,觉出屁股里有东西往下流。那头驴,果然没等到控干净。
何仲棠被扰了清梦,也没恼,起身后很自然地摸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热,就扩着胸去洗漱了。
樱贤二跟在后边,有点毛骨悚然:“我说,你吃错药了?”
何仲棠淡淡一笑:“我还问你哪,你昨儿发什么癔症呢?”
樱贤二气焰一下子给打灭了:“我起码我这会儿回过劲了,我看你可还是病得不轻。”
何仲棠嗤笑一声,像不稀得跟他计较:“点儿出息,少爷的身子,丫鬟的命格。”
“谁成想,您一个铁打的汉子大发慈悲绕指柔了一回?”
“我看你还是吃点那个烟为好。醒了就跟我劲劲儿的,不讨人欢心。”何仲棠敞着领口,一仰脖子,示意他伺候。
“明明有手。”樱贤二嘀咕,替他一粒粒系好,“您不也没昨儿那么得人心?”
何仲棠近距离地看着他,背着手坏笑:“哦,哄你那根小鸡儿尿尿就得人心啊?”
“你妈的,”对方果然红得冒烟儿,深恶痛绝地别开脸,“可算逮住个把柄了!”
落荒而逃之后,他就没再露面。到了吃早点的时候,还推三阻四地不肯过去。
何仲棠拿手杖当当地敲楼梯栏杆:“下来吃早点!等我去逮你,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一通拉锯,樱贤二总算冒了头,臊眉耷眼的,就怕挑起何仲棠什么二话。
没想到何仲棠开口就是正事:“这些天,我搬过来住。要是有干苦力的进院,你不要露面。”
樱贤二有点儿傻眼:本以为能在冷宫里躲清净,结果事与愿违,成了朝夕相对了!关键在,他这些天养出些瘾头,不大,但也足够难受或出丑几场的!
“你不会是,还惦记昨天那回事吧?实话讲,绝不可能再有,那得是Yin差阳错俩人都猪油蒙心了”
“这儿谁说了算?”
不吭声了。
瞧他一味地心不在焉垂头丧气,何仲棠筷子磕了磕碗沿,“不喝愣着干嘛?专给你做的。”
“哦。”樱贤二低下头,并不知道他是在家呆得郁闷,改上这儿当家长来了。
钱毕竟不能靠大风刮来,何仲棠说是住进来,其实不过三餐与一觉,大多时候还在外头,毕竟太多事情不宜让个危险的弄臣沾上边。
然而,就这三餐与一觉,已经让樱贤二暗暗地窝火。以往,何仲棠说不上风流,起码也是个有说有笑的、讲求情调的高级流氓;真住下了,才知他“来嫖”与长住完全是两样。没到养老的年纪,有的是正事要挂心,寻常时候,便比常人更沉闷严肃,有时还要教训人。尤其是饭桌上,不说话,吃得又快,头几顿樱贤二还以为惹着他了。
如临大敌地等狼入室了,结果狼不当他是猎物,只当个解闷儿的花瓶,反倒像他自作多情。樱贤二先是惴惴,最后连这惴惴都落空,还不如真遭遇点什么,坐实他那些悬而未决的恐惧。
何仲棠到底干嘛来了?公馆遭了火灾?嫌这儿空着浪费?上回交足公粮,闹了亏空?一周不到,没套出什么话来。
没有,算了。下定决心将人无视,结果又起了变化,他无视不起——那些化学仪器和成品不见了。
饭桌上,何仲棠还是吃得又快又静。樱贤二犹犹豫豫的,给他夹了一筷子炒肝,是个有求于人的样子:“我发现你口味倒是挺亲民。”
何仲棠给他运回去了:“不用张罗,吃你自己的。”
还嫌上他了!个爱吃炒肝的短衣帮,有资格嫌他?
樱贤二不忿地自己吃了,又问:“喝不喝酒?”
“中午不喝,耽误事。”
他妈的,还成正经人了。
“那再盛点儿汤?”
何仲棠咽下最后一口饭,往后一靠:“有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