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官道两旁柳树上的嫩叶都被雨水冲刷干净,绿得青翠通透,倒是显出了一些早春该有的气息。此处偏僻,因此哪怕是正值各地举子进京赶考的时节,道路上也没几个来往行人。
到了正午,这路上总算走来了一个冷面书生,他虽然生着一张白净脸,面容坚毅俊美,但总是皱着眉头,因此显出一股苦大仇深的苦相来。他背后背着一个看起来老旧的箱笼,身上衣衫虽然远看体面,细看却仍难掩缝缝补补的痕迹。
书生行至中途一颗大柳树下,正准备乘个凉顺便吃些干粮,却忽然听到道旁树林里传出细微的呻yin声,是有人在喊救命,声音既娇且媚,尾音仿佛是带着细小的钩子,撩拨到了人心里去。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哪位好心人来救救我”
书生顿住脚步,看着满是泥泞的土地,疏离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异色,抬脚又收回,是在犹豫,最后却还是下定决心,迈步进了树林。
他走进林子方走几步,就见一颗大榕树下正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粉面朱唇,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大红锦袍,戴着金冠,是个再俊俏不过的公子,此刻捂着脚正凄凄切切地哭叫。见到书生走来,他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生怕书生跑了一般连忙喊道:
“这位壮士,在下本是来林中打猎,却无意扭伤了腿,我家就在前面山脚处,还望壮士能背我一程,在下必有重谢。”
书生站在原地将他从头打量到尾,一向冷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少年被他看得满身不自在,却无奈脚伤,只能任他打量。
“重谢倒是不必,举手之劳罢了。”书生总算将他看了个通透,于是抬脚上前,把箱笼挂在少年后背上,又背起少年,将他双腿夹在自己腋下,他见到少年干干净净地一双靴子,眉眼间又露出了然的神情,才朝着朝着少年指出来的方向走过去。
却说这少年是何人?他本是这前面山中修炼两百年的一只狐妖,唤作胡玉郎的,正到化形之时,但无奈瓶颈久久突破不了,又听其他妖Jing们说吸人元Jing便可修为大进,便同其他成年狐妖借了件掩藏形体的宝贝,遮住自己还未学会收回去的双耳并尾巴,下山勾搭进京赶考的书生来了。
此刻他趴在书生背上,是一刻也不停止作怪,他按着别的狐狸所教,一会朝书生颈间吹风,一会又朝他耳朵里哈气。书生却是巍然不动,一步一步走得踏踏实实,是一点也没有意动的意思。少年渐渐焦急,却又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折腾好半天没结果后,只好恹恹地老实趴在书生肩上,问道:
“小弟姓胡名玉郎,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苏靖轩。”
“兄台是哪里人?”
“阳台人。”
“那兄台今年多大岁数?”
书生心知这傻妖Jing想听什么,于是接着报了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生辰八字,果不其然听到少年一声惊喜地轻呼。他暗自摇摇头,接着向前走,到了黄昏时分,总算见到了少年所说的宅子。
宅子坐落在山脚下,雕梁画栋描金绣凤,书生才站到门口,就有两列打扮得极为华丽的仆役上前,接过了他背上的少年,又朝他行了个礼,少年众星捧月似的站在仆役中间,本就明媚的眉眼愈发灿烂,他喜滋滋道:
“兄台既救了我,那我也理当报恩,若不嫌寒舍简陋,还请暂住一晚如何?”
书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点头道:“那便叨扰了。”
少年于是牵住他的手,竟连自己脚还伤着都忘了,直直拉着他往前走,少年的手细软冰凉,书生反手将这细软冰凉的小手包在自己大掌里,见少年一脸愣怔,他又温声道
“怎么了?”
少年红着脸摇摇头,只说:“没什么。”心中却暗道,这书生表面看上去是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却没想到也是个急色鬼。他不将手抽回去,又道:“仆役已将饭菜准备好了,大哥且随我来。”
一路走过小桥假山流水,少年领着书生进了一处偏厅,正中是一张黄花梨大圆桌,已经摆满了菜,时令的瓜果时蔬一应俱全,更有许多其他山珍海味,少年嘻嘻哈哈地笑着,引书生到桌边,自己则在他旁边落座,为他执壶斟酒。
书生对着满桌的菜一动也不动,少年也不在意,只一味地劝酒,书生都照单全收。酒劲很大,书生脸上很快飞上一抹薄红,少年再劝几杯,他便软绵绵瘫在桌上去了,他只用一双眼盯着少年,烛火下的少年色如春花,更显得唇红齿白,书生痴痴笑着,正是个急色鬼的样子。
少年此刻见他情动,不由一喜,又做出许多忸怩姿态来引诱,劝酒劝得愈发起劲,待到他见书生醉的差不多了,便扶起人往卧房里走。
那卧房也豪华,茜素红的软帐从天花板上垂下,几千根火红的蜡烛就那么点着,烛火透过软帐,照得整个房间都蒙上一层红,就连卧榻也是用最细软的毯子铺好,书生躺上去,只觉如处云端。
胡玉郎随即也上了床榻,只轻轻挥了挥手,自己身上的华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