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铖只是躲去了书房而已,听见动静匆匆回到卧室的时候,是真的很纳闷,怎么他一不在就总不太平?屋里算得上是一片狼藉了,花瓶摆设碎了几个,踢翻的凳子横躺在地上,稍远处小常骑在柳卿身上两人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沈铖皱眉呵了一声常贵,小常一愣连忙从柳卿身上爬起。
沈铖这才看清柳卿颈子上围着明显是用来上吊的布条,而在被小常放开之后,柳卿更显得惊慌失措,都没看沈铖,一把摸了地上打碎的花瓶碎片,眼一闭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招呼。
可把沈铖吓得不轻,都是本能反应,从腰间的挂坠上拽下一颗玉珠子,运气直接弹射出去,不偏不倚击中柳卿的手,伴随着闷哼碎的陶瓷片应声落地,柳卿抖抖瑟瑟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然再次落入沈铖的怀抱。
向来哭都不敢大声的小鹌鹑发出了尖锐的悲鸣,胡乱挣扎死活不肯让沈铖碰,沈铖自然不可能让他挣开,又舍不得采取什么极端措施让柳卿快速安静下来,也就只能抱着他任他挣扎了。好半晌柳卿把力气耗完了,浑身脱力再无法挣扎,沈铖也才松了劲,小鹌鹑仍旧抵着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眼里笼罩着大片的绝望和Yin霾,浑浑噩噩魂不守舍,柳卿沙哑着嗓音艰难地开了口,“不很脏柳儿很脏王爷不可以,呜不可以”
抱着人的时候沈铖就感受到柳卿不同寻常的体温,这会也看清了柳卿身上的红疹,可能是水痘?沈铖伸手试着想要把柳卿抱起,小鹌鹑波光粼粼的眼底瞬间碎得七零八落,“不——!不要碰!别碰!!!柳儿脏有病好不了的王爷别碰,王爷不能碰呜”
一个脏一个病,沈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柳卿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生出许多红疹,大概以为是什么治不好的性病,自己又不在他身边,应该着实被吓得不轻这是最好的设想,但沈铖觉得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小鹌鹑有个坏毛病他可是太了解,除了沈铖的话,柳卿简直听什么就信什么,使了个眼色遣小常下去查,确定小常关上门之后,沈铖干脆在柳卿前面席地而坐,“傻卿卿,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卿挣不开逃不过又死不掉,情绪宣泄完,便只能颤颤巍巍抱膝缩成一团,还一个劲抠着手上的红疹,仿佛期待着如果这样能擦掉就好了。沈铖见不得他伤害自己,抓了他的双手来紧紧握住,柳卿原本已经哭干的泪水再次泛滥,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往下掉,动了动唇仍旧是一个不字。
沈铖真是又心疼又好笑,“我的傻卿卿!就算真的是,现在才来保持距离已经迟了,更何况还不是?”
柳卿睫毛微颤,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沈铖拉着柳卿的手小心翻看,那上面有几道刚刚被花瓶碎片划出来的伤痕,好在不深,应该舔舔就能止血,所以沈铖将柳卿的手拿到唇边,几个伤口一一轻轻吮了,“那种病都有个过程,你见过几人是一夜之间就这样了?真是傻卿卿又不是只有那种病才起红疹。”
沈铖如此淡定,确实对柳卿有所影响,以前见过的人,谁不是闻花柳就色变,疑似有病没能确诊的都会被撵去一个小院子自生自灭,但是王爷好像全然不在意,所以真的不是?可就算不是柳卿又往后缩了缩,就算不是也不能改变他很脏这个事实。
沈铖见他镇定下来了也就不客气了,柳卿还发着烧呢,哪能总坐在冰凉的地上,招呼没打直接把人抱起,柳卿浑身僵硬动不敢动,被放到床上之后,沈铖解开他的衣襟检查了一番。
瞧着不太像水痘,沈铖问柳卿痒不痒,小鹌鹑摇摇头,在沈铖试着触碰的时候,没憋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柳卿确实不痒,但是他很疼。
沈铖眸色暗了暗,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小心翼翼给柳卿系好衣服,大夫来之前,沈铖也只能和柳卿说说话分散注意力了,小鹌鹑情绪一直很糟糕,甚至有点回到刚刚被捡回来那阵子的状态,太多的好意对柳卿来说是种负担,沈铖也不打算一股脑地把自己喜爱全都塞给小鹌鹑,并且强迫他做出回应,沈铖想了想只轻轻握住柳卿的手,“卿卿本王从前,伤害过许多人,背信弃义,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双手,染过许多鲜血,也没有多干净。”,
柳卿眼皮一跳,下意识抓紧沈铖,沈铖避开红肿的地方轻轻摩挲柳卿的掌心,“本王觉得,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干干净净,毫无人性折腾你虐待你的人不干净,带着偏见鄙夷你的人不干净,给你下药让你起这一身红疹的人不干净。说到底,最脏的其实是人心。”
“在不为旁人知晓的Yin暗面面前,谁也不比谁高尚,其实人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本王的傻卿卿,是本王见过最干净的人。经历过非常人所能忍耐的痛楚折磨,你仍旧有勇气面对,仍旧不存一点Yin暗的心思,也仍旧愿意放下戒备试着接纳相信,这份坚韧和纯粹,是本王见过最最美好的东西。”
“若卿卿还要自轻自贱觉得不干净,那本王可是不知还有何颜面能继续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柳卿眼中泪光闪烁,沈铖张开双臂,柳卿便毫不犹豫扑进了他怀里,“王爷”